“甚好。”弘歷的回答讓胤禛頗為滿意,目光一轉,落在弘時身上,很明顯是在等弘時的回答。
弘時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抬起頭想要說話,但喉嚨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他不想去,可是他知道自己若在這個時候拒絕,將會從此失盡皇阿瑪之心,到時候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無事無補。
正當弘時不知所措時,有大臣開口,意思便是同時將兩位阿哥派去福州太過冒險,且不說福州附近海域存在暗礁,就是福州如今的災情,都是大險特險,萬一兩位阿哥出事,那對整個大清來說,都是無可彌補的損失。
對於這個問題,胤禛淡淡地道:“剛才諸位臣工提議讓四阿哥出任欽差的時候,不是還說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嗎,怎得現在一下子又改口了?”
隆科多等人心裡一緊,明白胤禛雖然嘴上說漂亮,但心是城對於眾人一力保舉弘歷為欽差的事還是起了疑心,若繼續反對,只會令他的疑心更甚。
隆科多思忖片刻,打破了僵局,“皇上容稟,微臣等人並無他意,只是擔心事有萬一,若真如此,那我大清就將同時失去兩位阿哥,而這樣一來,皇上膝下便只剩下五阿哥與六阿哥了,六阿哥又尚不足歲,無法為皇上分憂。”
“朕知道舅舅在擔心什麽,他們兩個同是朕的兒子,朕對他們有信心,定可以完成此事,平安歸來;另外,朕會派一千軍士沿路護衛,相信足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可是……”隆科多本想盡最後的努力,卻在接觸到胤禛幽暗的眸光時改口道:“既然皇上有此信心,老臣自然同樣,老臣會在朝中等著二位阿哥的好消息。”
隆科多的話,讓弘時差點罵出口,這該死的老東西,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是好得很,一見勢頭不對,就連忙轉了向,連答應過的事也不管了。
隆科多都這樣了,其他大臣更是不敢多言,而胤禛這個決定,也讓榮祿無話可說,不過對於弘歷的擔心卻是有增無減。
一千軍士聽起來很多,但福州百姓又豈止一千,就算逃了死了不少,剩下的也是成千上萬,一旦弘歷他們處理的不好,衝突起來,後果實在堪虞。他真不明白皇上為何會做這樣一個決定,若說皇上不想弘歷冒險,那派弘時去就行了,何必兩個都派去,唉。
在隆科多低頭後,胤禛將目光轉向了從剛才起就一直沒說過話的弘時,聲音微妙的道:“弘時,你怎麽說,可是不願任這個欽差?剛才可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
朝服下,弘時的身子在不住發抖,他真的不想任這個欽差,但是他可以說不嗎?皇阿瑪已經將他之前說的話都搬出來了啊,分明就是不許他拒絕。
該死的,本想算計弘歷,卻悲哀地把自己給算計了進去,這個結果是他與八叔都沒有想到的。
不管心裡再恨再後悔,面對胤禛的問話,弘時只能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皇阿瑪能給兒臣這個為您分憂的機會,兒臣自是求之不得,又怎會不願,兒臣剛才是在想,到了那邊,該用什麽法子安撫住災民,不讓他們鬧事,一時想出了神,才沒有及時回答皇阿瑪的話。”
胤禛幽微的目光,因弘時這句話而閃了一下,旋即點頭道:“如此就好,只要你與弘歷齊心合力,定可以助福州度過此劫。並且,朕答應你們,只要你們辦妥此事,回京之後,朕封你們一人一個親王。”
換了往常,弘時若聽得胤禛封自己為親王,定會高興不已,可現在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根本不曉得自己有沒有這個性命來受封。
在弘時二人謝過恩後,胤禛道:“從現在開始,戶部全力籌糧,一有結果,立刻告之朕。”
戶部尚書與二位侍郎依言領命,而早朝也在不久之後散去,在出了皇宮後,弘時迫不及待地拉住隆科多低聲道:“隆大人,你剛才為什麽不幫我再勸勸皇阿瑪,讓他改變主意。”
隆科多早料到弘時會有此一問,歎然道:“二阿哥,皇上的xing子老臣比你更清楚,若那麽容易就勸動,那就不是皇上了,他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更改,以前如此,現在同樣如此。福州一行雖然危險,但有皇上派去的一千軍士相隨,應該是有驚無險,二阿哥不必太過擔心。”
見隆科多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弘時沉下臉道:“可隆大人你答應八叔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隆科多看著被弘時拉住的袖子,不動聲色地道:“老臣隻說會設法向皇上推舉四阿哥為欽差,旁的可是什麽都沒答應,現在老臣並沒有食言,四阿哥確實成了欽差,只是還多了一個二阿哥你罷了。”
“你口中的多了一個,對於我而言,可是關乎性命的大事。隆大人,你這個樣子,未必也太不地道了些。”弘時氣急敗壞的說著,若非事情嚴重,他又怎會如此急切。
見弘時纏著不放,隆科多也不禁沉下臉道:“不知二阿哥所謂的地道是怎樣?老臣只是一個臣子,臣子能提議能諫言,但最終決定的卻是皇上。若二阿哥真那麽不願去,剛才養心殿上,為何不自己拒絕了皇上?”
他這句話可算是一針見血,問得弘時啞口無言,他若是有膽子,早就回絕了,哪還會與隆科多在這裡糾纏。
看他這個樣子,隆科多哪有不明白的理,搖頭道:“既來知則安知,也許這件事對二阿哥而言是福非禍也說不定,畢竟皇上可是開了金口,說事成之後,允二阿哥一個親王之位。”不等弘時說話,他又道:“老臣府中還有事,先走一步,來日二阿哥凱旋歸來,老臣一定為二阿哥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