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弘歷明白自己不能再心慈手軟,否則所有人都會有危險,他咬一咬牙,自阿桂手中接過弓箭,搭箭彎弓,旋即一枝利箭便射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射中一個人的胸口,並且從後背穿出,射中另一個人的手。
這一箭,似乎震懾了那些人,使得他們一時間愣在那裡,但下一刻,他們就更加瘋狂的衝過來,而且目標變得極為明確,就是弘歷,顯然是弘歷的箭激怒了他們。這麽多人一起衝,軍士節節後退,弘歷所站的地方亦越來越小,連射箭也變得極為困難。
阿桂一看不對,連忙道:“病秧子,咱們也上去攔著,讓四阿哥可以再射箭。”
“還用你說。”兆惠冷哼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把軍刀朝那群人衝去,他雖然身子有病,但自幼習武,一旦認起真來,連阿桂都要讓三分,怎會怕這些人。
至於阿桂,他嫌軍刀太輕,正好看到旁邊有一根旗杆子,整個拔起來拿在手裡揮舞。有他們兩個生力軍加入,果然bi退了那些瘋狂的人群,而弘歷亦趁此機會一箭接著一箭射出去,在射中了十幾人後,他帶來的箭也全部用光了。
“二位阿哥,現在……現在該怎麽辦?”林知府驚慌失措地問著,他帶來的那些衙差早已經一個不剩了。
弘時咬牙,推了一把弘歷道:“四弟,你與林知府先走,我在這裡攔著。”說罷,他撿起一把軍刀就要衝過去。
弘歷趕緊拉住他道:“你是我二哥,我如何能留下你一人在這裡,要走一起走!”說罷,他對林學禮道:“林大人,趁著現在他們還沒衝過來,你趕緊離開。”
林學禮不想死,但若是弘歷二人在他的地方丟了性命,就算現在饒幸逃命,朝廷怪罪下來,同樣會死。何況他此刻已是嚇得手腳發軟,尤其是看到有百姓一口咬住被抓到軍士脖子上,活活將軍士咬死的情景,更是連步子都邁不動。
瘋了,這些人都瘋了,就像饑荒最嚴重時那樣,許多人為了裹腹,吃人肉,喝人血,比野獸更像野獸。
纏鬥了一陣,阿桂與兆惠的呼吸漸漸開始粗重起來,他們雖然武藝不凡,但要擋著這麽多人,實在太吃力了,一旦力氣用盡,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兆惠在砸倒一個百姓後,來到兆惠身邊,氣喘籲籲地道:“病秧子,你平常不是總誇自己足智多謀嗎,你現在倒是趕緊想個辦法,我可不想英年早逝,還是死在這些人手裡。”
兆惠一刀砍在想要偷襲阿桂的人身上,同樣喘著氣道:“繼續鬥下去,我們會精疲力竭的,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現在還有幾分力氣,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嗯!”阿桂答應一聲,與兆惠一道邊抵擋著那些瘋狂的百姓,一邊退到弘歷身邊,“四阿哥,這麽多人我們擋不住的,得趕緊離開這裡,我與兆惠護著你離開。”
弘歷點點頭,在拉過林知府後,又對弘時道:“二哥,咱們一起走!”
弘時搖頭道:“你別管我了,趕緊跟他們走吧,我不會有事的。”
見弘時在這個危急的關頭,還一直擔心自己,弘歷感動之余,更是不肯棄下弘時自己逃走。
見弘歷站在那裡不動,兆惠急得眼睛都紅了,大聲喊道:“四阿哥,走啊,再耽擱下去,可就一個都逃不走了!”
弘歷咬一咬牙,一手拉過弘時道:“二哥,走!”
弘時跺腳道:“都說了不用管我,你怎麽就是不聽呢,聽二哥的話,快走。”
弘歷神色堅定地道:“咱們是兄弟,應該同生共死,若讓皇阿瑪知道我拋下你自己一人逃走,皇阿瑪一定會打死我的!”
弘時露出動容之色,重重歎了口氣道:“唉,好吧,那咱們一起走,就算真逃不出去死了,好歹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不至於太寂寞。”
弘歷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軍士已經沒剩下幾個了,那些百姓揮舞著柴刀瘋狂的湧過來,昏黃的落日下,那一雙雙眼睛閃動著森冷的光芒,讓人望之生寒。
見弘歷開始退走,兆惠與阿桂提起體內最後一絲力氣,拚命想要攔住那些瘋狂的百姓,可這麽多人,又豈是他們兩個所能攔住的,阿桂先被人一刀砍中後背,痛得他喊不出聲來,繼而被人踹中胸口,橫飛出去,落地時,人已經沒了知覺。
“阿桂!”兆惠大叫一聲,急忙往阿桂的地方奔去,卻被一個身形瘦小的百姓擋住了去路,他紅著眼一刀劈了過去,想要砍死這個該死的百姓。
就在刀快要砍到百姓身上時,兆惠突然從披落在面上的頭髮縫中看到一雙帶著嘲諷笑意的眼睛。不等兆惠明白他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笑容,手上就突然一輕,刀竟然被那個百姓生生奪了過去。
兆惠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百姓說不出話來,這一手分明是阿瑪交過的空手奪白刃,為什麽一個不懂武功,唯有幾分蠻力的百姓會懂得?
這個念頭還沒閃完,兆惠就被人一腳踢飛了出去,不過他傷得沒有阿桂那麽重,不曾暈過去,但他也沒法爬起來,因為剛才那個百姓,正狠狠踩著他胸口。
“兆惠!阿桂!”弘歷奔了幾步,一直沒見阿桂他們跟上來,便回頭看過來,不想卻看到阿桂與兆惠分別被打倒在地的情景。
弘歷與他們雖非血脈相連的兄弟,但感情卻比真正的兄弟還要深厚,一見他們有危險,便立刻衝了回來,林知府根本攔不住他,他慌張地看著弘時道:“二阿哥,這……這可怎麽辦?”
弘時急聲道:“你先走,我去幫老四。”
“下官……”林知府剛說了兩個字,弘時就道:“你留下來也幫不了我們,還是趕緊回福州府,再派人過來救我們,如此還會有一線生機,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