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爾丹想也不想便道:“既是如此,就先不要供王后那邊,等下次搶到了足夠的米面再說。”
“是。”在仆婦答應後,葛爾丹一人走在寒風刺骨的夜色中,抬頭,璀璨的星空映入眼瞼,雖然在大清一樣可以看到星空,但怎麽都不及在這裡看到得美。
準葛爾是最美的地方,有廣闊的牧場,有成群的牛羊,有奔跑的健馬,更有勇猛的武士;但這裡同樣有致命的缺點,除了牛羊之外,物資奇缺,只能靠牛羊去互市中換取所需的東西。
但大清那些商人一個個奸滑無比,看中他們這裡缺少物資,就拚命壓低他們所賣牛羊的價,然後再轉手高價賣出,換取豐厚的利潤。最離譜的時候,甚至一鬥米就換了一頭辛辛苦苦養了兩年的牛。
他們曾向大清的官府舉報過這些奸商的所為,但官府根本不當一回事,甚至包庇維護,由著那些奸商欺壓他們。
這樣的互市,就算繼續下去,也只能讓他們受盡壓榨欺凌,唯一的辦法,就是進攻中原,成為中原之主,這樣整個中原的豐厚物資就都會屬於他們了,無需再受奸商的盤剝。
從那一刻,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打敗大清,成為新的中原之主。但是大清不同於當時已經腐朽敗壞的大明,他們的八旗子弟依然能征善戰,所以想要打贏他們,奪取天下絕非易事。
為了勝利,他必須要用非常手段,而和親就是當時用來試探以及降低雍正戒備之心的法子,趁著西北戰亂未定之時,他突然發起進攻,打得雍正措手不及,並且一路bi近,直至薩裡克河,當時距京城足六十裡,可惜最終還是敗了,大清及時平定郭羅克之亂,集中兵力對付他,幾次交戰下來,大軍元氣大傷,最終只能被迫退走。
那一戰,他引以為恥,亦令他汗王的位置受到了威脅,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而他也暗自發誓,來日一定要將清軍盡數殲滅,以報當日之辱。
他這次微服去大清,本想打探虛實,不曾想在回來的路上,竟然會遇到凌若,這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熹妃娘娘,而她身上更穿著繡有鳳鳥的朝服。之後他沿路命巴圖悄悄去打聽過,得知當日出殯的乃是孝聖憲皇后鈕祜祿氏,也就是說,雍正皇帝在其死後,追封為後。
以大清森嚴的規矩,在沒有子嗣繼位的情況下追封為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由此可以看出她在雍正心裡的地位,更不要說她腹中還懷著雍正的骨肉。有這麽一對母子在手,若再次交戰,雖然不可能bi雍正投隆,但投鼠忌器是肯定的,只要清軍有些顧忌,他便有把握打勝。
他知道這一路上凌若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但那又如何,於他而言,這個女子只是一顆用來製約雍正的棋子罷了,根本不需要在意她的喜怒哀樂,只要看緊她與她腹中那塊肉便足夠了。
想到這裡,葛爾丹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雍正,上一次你令我大敗而回,但是下一次,我一定會讓你敗在我的手下。
長夜漫漫,凌若度過了她在準葛爾的第一個晚上,這一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胤禛因為她的死欲心欲絕,甚至跪在漫天大雪中,說寧願折壽十年換取她的重生。
當她從夢中醒來時,枕巾已是被淚溽濕,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但夢終歸是夢罷了,不可能是事實。
毒酒是胤禛親自賜下的,他又怎可能因為自己的死而傷心,更不要說什麽折壽十年。只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下葬時,自己為何會穿一身皇后才能穿的朝服。
正自傷懷之時,萍兒端著水進來道:“夫人,你醒了。”
凌若連忙抹去頰邊未乾的淚痕,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現在時卯時一刻。”萍兒一邊說著一邊絞了面巾給凌若淨臉,隨後取過一套乾淨的衣棠給凌若換上,待其梳完發後,昨夜見過的那個仆婦端了熬好的粥與小菜端進來,道:“夫人請用。”
“多謝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聽得凌若的話,仆婦連忙道:“夫人叫奴婢靳娘便好了。”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夫人是何來歷,但只看汗王待她的態度,便知必是汗王心尖上的人,又怎敢怠慢。
凌若點點頭,忽地想起一事來,“靳娘,你今日可曾見過汗王?”
“沒有,奴婢並未見過汗王,而且這個時辰汗王應該與各位大人議事。另外今日衛拉特部的首領也來了,汗王只怕一天都不會有空。”靳娘的話領凌若有些奇怪,“此處不是就一個準葛爾部嗎,怎麽又冒出一個衛拉特部來。”
靳娘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咱們準葛爾雖然就一個部,但在附近還有許多不同的部族,綠妃娘娘便是衛拉特部首領的女兒,也是部落裡的第一美女。”
“衛拉特部……”凌若喃喃重複了一句道:“他們也是一個大部,有許多兵力嗎?”
“是啊,衛拉特部落與咱們這裡相差無幾,當初汗王征討大清的時候,就得到了衛拉特部落的幫助,不過具體怎樣,奴婢就不知道,奴婢也是從別處聽來的。”這般說著,靳娘又道:“夫人若想見汗王,不如等過了午後,到時候奴婢過去看看,那時候汗王或許會有空。”
“也好。”說到這裡,凌若忽地道:“對了,靳娘,你在這裡做事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奴婢丈夫原是汗王身邊的近侍,多年前出死了,汗王見奴婢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無依無靠,便留奴婢在他身邊做事。多虧了汗王收留,奴婢這幾年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說到這裡,靳娘滿臉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