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說完,那拉氏已是打斷道:“本宮沒胃口,讓人把晚膳撤下去吧。”
小寧子歎了口氣,試探道:“那奴才給您去燉盅參湯來可好?”
那拉氏沒心思說話,只是揮手示意他退下,臨睡前,小寧子端了參湯進來,那拉氏只是喝了半盅便讓他退下了。
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小寧子早早領了腰牌,宮門一開便出去繞到午門外等候,待得弘時散朝出來後,他迎上去打了個千兒道:“二阿哥,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一看小寧子守在這裡,弘時心知必是要緊的事,問道:“出什麽事了?”
小寧子一邊在前面引著路一邊道:“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您去了就知道了。”
見小寧子不肯說,弘時也不再多問,快步往坤寧宮行去,待得進到殿中,只見那拉氏正坐在上首閉目養神,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兒臣叩見皇額娘!”弘時一撩未及換下的朝服,單膝及地,向那拉氏請安。
那拉氏聽到他的聲音,緩緩睜開雙目,也不叫他起來,隻道:“弘時,你有沒有話要與本宮說。”
弘時飛快地抬了下頭,隨後道:“兒臣不知道皇額娘的意思。”
那拉氏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弘時面前,“你之前與本宮說,你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本宮,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本宮,包括你自己。本宮如今想問你,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弘時心中一緊,猜測那拉氏是知道了他去翊坤宮見徐氏的事,當下道:“請皇額娘聽兒臣解釋,兒臣……”
弘時剛說了半句,那拉氏便打斷他的話,再次道:“本宮隻想知道你當時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弘時低頭道:“兒臣從不會騙皇額娘!”
那拉氏點頭道:“既是這樣,本宮也沒什麽好問的了,本宮讓小寧子喚你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去翊坤宮的事,既然能傳到本宮耳中,就能傳到熹貴妃乃至你皇阿瑪的耳中。到時候,這件事情就沒辦法收場了,明白嗎?”
弘時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好一會兒方內疚地道:“兒臣明白,是兒臣莽撞了,兒臣該死!”
“唉,本宮知道你對索綽羅氏一往情深,也怪本宮,當時一心以為是為你好,卻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過。其實真正該死的人,應是本宮才對。唉,若時光可以倒流,本宮必不會傷害你,因為你是本宮的兒子。”說到這裡,她親自將弘時扶了起來,微微哽咽道:“本宮知道那樣很為難你,但你一定一定不可以再錯下去了,知道嗎?”
“兒臣知道皇額娘一片苦心,其實兒臣隻想見一見徐常在,並沒有他想。”聽著弘時的話,那拉氏溫言道:“本宮知道,但別人不會這樣,他們會想盡辦法在皇上面前抹黑你與徐常在的關系。你那麽艱難才能重新站起來,萬不能再跌倒了。”
弘時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不斷地點頭,直至離開坤寧宮的時候,方才再次道:“皇額娘放心,兒臣不會再去翊坤宮。”
“本宮相信你。”那拉氏溫然笑著,然在笑意背後,卻是森然的冷意,不論弘時說什麽,徐氏都得死,唯有徐氏死了,才可以永絕後患。
在隨後的半個月裡,后宮比任何時候都平靜,靜的就像一潭死水,連能夠拂動水面的風也沒有。這樣的平靜,放在后宮中,明顯有些奇怪,甚至可說是詭異。
不過這樣的平靜,顯然不包括永壽宮,齊佳氏兌現了她說過的話,三天兩頭來尋劉氏的麻煩,每次一來都變著法子懲治她。劉氏忍無可忍,曾為此去見過凌若,後者只是輕描淡寫的訓斥了齊佳氏幾句,齊佳氏收斂了幾日又故態複萌,劉氏明知她故意偏坦齊佳氏,卻無可奈何,只能咬牙隱忍,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卻是令她整個人近乎崩潰。因為胤禛正式下旨,將弘瞻交給瓜爾佳氏撫養,換句話說,弘瞻變成了瓜爾佳氏的兒子。
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拚死生下的兒子變成了別人的兒子,這讓她怎麽甘心,而且失去了弘瞻,她這輩子都只能是一個答應,這輩子都只能受齊佳氏欺辱,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自從知道這件事後,她就將自己關在屋中,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金姑在門外勸了許久,終究無法讓她開門。
海棠端著膳食走到金姑身前:“姑姑,主子還是不肯出來嗎?”
金姑歎氣道:“唉,我已經什麽話都說了,可主子就是不肯開門,甚至連聲答應也沒有,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海棠一臉無奈地道:“奴婢為著熱午膳已經去了兩趟禦膳房了,那裡的公公已是諸多言語,要是再去的話……”
“先擱著吧,等主子出來再說。”這般說著,金姑正要離開,卻意外看到齊佳氏走了進來,心知她又是來尋麻煩,低聲罵道:“燕貴人這個小人,真是沒完沒了。”
金姑在壓下心中的惱恨後,與海棠一道迎上去道:“奴婢給燕貴人請安。”
齊佳氏盯著金姑,淡淡道:“剛才金姑嘴唇一直在動,好像在說什麽話,莫不是在罵我吧?”
金姑賠了笑臉道:“燕貴人真愛開玩笑,奴婢怎敢對您不敬,剛才是在與海棠說話,讓她先將午膳端下去。”
“是嗎?”齊佳氏冷笑了一聲後,往金姑身後看去,道:“這大白天的,怎麽將門關起來了,劉答應在裡面嗎?”
金姑怕齊佳氏趁機尋劉氏麻煩,連忙道:“回貴人的話,主子覺得頭有些疼,所以在裡面歇著,奴婢這就去通傳。”
“頭疼?”齊佳氏臉上的笑意越發冰冷,“依我說,她是心疼吧,懷胎十月,又辛苦養了兩年的兒子,一轉眼變成別人的兒子,嘖嘖,要換了我是劉答應,莫說是心疼了,連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