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將紫容的古怪看在眼裡,涼聲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弘時賠笑道:“皇額娘,兒臣剛才進宮的時候碰到紫容,曾問她徐貴人的身子好些了沒有,想必她是來告訴兒臣這件事的。”說罷,他轉頭道:“紫容,徐貴人身子怎麽樣了,可有好轉?”
紫容也是個機靈人,聞言連忙道:“回二阿哥的話,主子身子不止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您趕緊過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弘時就知道長悅居那邊必是出事了,只是當著那拉氏的面不便明說罷了,當下道:“皇額娘,徐貴人病情嚴重,兒臣過去看看,晚些再來陪和您說話。”
“坐下!”那拉氏冷冷盯著他,待得他重新落坐後,方才道:“徐貴人病重,自有太醫照料,你又不會醫術,過去做什麽?而且你是阿哥,來本宮這裡無所謂,但去其他宮院,還是要避諱一些。”
“皇額娘說得是。”弘時無奈地應了一句後,又道:“但兒臣與徐貴人有過數面之緣,又蒙她盛情,送了兒臣兩隻風箏。如今知曉她病重,卻不去探望,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兒臣身為阿哥也確實要避諱一些,不如就請皇額娘與兒臣一起去長悅居可好?”
見弘時如此堅持,那拉氏心中暗惱,但她從來不會將喜怒表現在臉上,想了一會兒,道:“既是這樣,那本宮就與你過去一趟吧。”
“多謝皇額娘。”弘時暗自松了一口氣,親自扶了那拉氏往長悅居行去。
那廂,凌若在等了片刻後,再次道:“如何,徐貴人可曾想好了?”
徐氏痛苦地捧著頭道:“我……我不知道,求你不要逼我!”
或許弘時是將她當成替身,但她不是,她是真的喜歡弘時,這十幾年來,第一次這樣心動,這樣愛戀一個人,愛戀到明知於禮不合,明知會惹上殺身之禍,依然將處子之身給了他。要她親手送弘時去死,她……她真的辦不到啊!
“逼你的不是本宮,本宮只是想保你與徐家滿門的性命罷了。”凌若話音剛落,徐氏便激憤地道:“你不用將話說得這麽好聽,根本一切都是你設下的計,是你要害我與二阿哥,臨到頭卻說得這麽好聽。”
凌若搖頭道:“本宮要害的,從來就只有二阿哥,至於你……權當是本宮對不起你,只要你肯答應,本宮保證絕不禍及徐氏族人,甚至本宮可以保你徐氏一族比現在更繁盛。”
一邊是家人一邊是愛人,徐氏不知該如何決擇才好,但在得知自己僅僅只是一個替身後,對弘時,確實是有那麽一絲怨恨。
正自這個時候,外頭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皇后娘娘駕到!二阿哥到!”
早在來長悅居之前,凌若就知道弘時在坤寧宮,也猜到紫容悄悄出去,是為了去找弘時救命,卻沒料到那拉氏也會跟著來。
看到一身正紅繡鸞鳳旗服的那拉氏走進來,凌若屈膝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免禮。”在凌若起身後,弘時亦躬身道:“見過貴妃娘娘。”
“二阿哥請起。”如此說著,凌若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道:“不知皇后娘娘與二阿哥怎會來此?”
弘時剛要說話,那拉氏先一步道:“紫容那丫頭來坤寧宮說徐貴人病重,本宮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正好弘時也在,就一道過來了。”說罷,她看著縮在床上失魂落魄的徐氏,皺眉道:“看樣子,徐貴人病得還真不輕,太醫呢,看過了嗎?”
在那拉氏說話的時候,弘時一直看著徐氏,眸中充滿了擔憂與深藏的害怕,熹貴妃出現在這裡,明顯不對,而紫容又那麽慌張地來找自己,很可能熹貴妃已經知道徐氏懷孕之事。
“回皇后娘娘的話,吳太醫已經為徐貴人看過了。”說罷,她目光落在剛剛走進來的吳太醫身上,後者會意地道:“啟稟皇后娘娘,徐貴人其實並非病情加重,而是懷了身孕。”
“身孕?”一聲驚呼在那拉氏唇間響起,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驚訝過了,在驚訝過後,更多的是害怕,她記得很清楚,徐氏沒有侍寢,也就是說,她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是胤禛的,是徐氏與人私通後懷上的孩子,這個私通之人,很可能……很可能是弘時……
在那拉氏因為這個猜測而暗暗發慌時,凌若已是道:“不錯,千真萬確,徐貴人確實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臣妾推測,應該是在慧安寺時懷上的。”說到此處,她故意看了一眼弘時道:“咦,二阿哥的臉色怎麽有些白,難不成……”不等凌若說下去,那拉氏已是道:“弘時今兒個有些中暑,本宮已是讓他不要來了,但他說曾受徐貴人風箏之贈,怎麽著也要來看看,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回事。”
見那拉氏圓了話,凌若也不接著說下去,畢竟眼下還沒有證據,冒然說的太多,反而容易露了自己的底牌,“何止是娘娘,就是臣妾也沒想到,徐貴人真是……唉,臣妾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那拉氏暗捏了雙手,道:“那徐貴人可曾說,是與何人暗中通奸嗎?”
凌若沒有說話,而是對縮在床上癡疾呆呆的徐氏道:“徐貴人,皇后娘娘在問你話,你立刻將實情相告,莫要再隱瞞。”
那拉氏瞥了她一眼,道:“是啊,徐貴人,你究竟是與何人一起懷上這個孽種的,如實與本宮說來,不可有一句隱瞞,否則本宮斷不輕饒。”
徐氏剛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至這個時候,方才回過神來,抬頭,意外看到弘時,四目相觸的那一刻,心不住地顫抖著,尤其是在看到弘時眼中的那抹擔憂,更加心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