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確定,但他是朕的兒子,朕想再給他一次機會。”在說這話的時候,胤禛的目光一直落在凌若身上,過了片刻,他再次道:“若兒,你是否覺得弘時與這件事有關聯?”
凌若沒有立刻回答,仔細思索片刻後,道:“臣妾不曾接觸此事,無從得知,但英格始終是二阿哥的舅舅,而且這件事若能成,得益最多的人也是二阿哥,再加上有潘榮軒的指證,要說與二阿哥一點關系也沒有,臣妾覺得不太可能。”
胤禛點點頭,帶著些許歎息道:“或許吧,但畢竟沒有實質的證據,朕已經免了弘時刑部的差事,其他差事往後也會一一免去,相信就算他真有什麽異心,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嗯。”應了一聲後,凌若取過擱在一旁的衣裳,將線剪斷後道:“皇上,臣妾給您做了一件衣裳,您試試看合不合身。”
“這種事讓宮庭裁作去做就是了,何必親自費這個神呢。”話雖如此,胤禛還是任由凌若替他試衣。
“裁作歸裁作,臣妾歸臣妾,豈能一概而論。皇上忙於前朝之事,臣妾雖想分憂,卻幫不上忙,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盡些心力。”在仔細試過後,她道:“別的都好,就是袖子長一寸,待臣妾改完後,再給皇上送去。”
見凌若又要拿針線,胤禛道:“很晚了,先睡吧,朕也有些累了,衣裳明兒個再改就是了。”說著,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凌若聞言連忙道:“是臣妾疏忽了……”不等她繼續說下去,胤禛已是拉了她的手去了後殿,待得更衣臥下後,他卻沒有立即閉眼,而是道:“剛才……皇后來見朕,希望朕饒英格一條性命。”
早在那拉氏剛站在養心殿外時,凌若就知道了,卻一直未曾提及,直至此刻胤禛自己說起,方才道:“皇上答應了嗎?”
“英格是皇后的弟弟,也相當於朕的弟弟,若然可以,朕並不願讓他去死,可惜,他非要擇這麽一條死路,朕也沒辦法。”雖然胤禛沒有明說,但凌若明白,他並不願就這麽饒過英格。
凌若遲疑了一會兒道:“可是,他若死了,皇后娘娘必定很傷心。”
“這亦是無可奈何之事,要怪只能怪英格其心不正。”頓一頓,他側目道:“這段時間你得空多去坤寧宮走動走動,勸解皇后,讓她想開著一些。”
“臣妾會的。”在說完這句後,兩人都沒有再開口,不多時,胤禛已是沉沉睡去,凌若卻是一絲睡意也無,就這麽一直睜眼到天亮,待得服侍胤禛去上朝後,她自己亦換了衣裳去往鹹福宮。
到了那邊,正好看到瓜爾佳氏牽著弘瞻的手走出來,後者看到凌若,像個小大人一樣行禮,凌若笑撫著他的頭道:“六阿哥真是乖,幾日不見,感覺好像又長大了一些。”
瓜爾佳氏彎下身道:“弘瞻,你跟從意一起先去花廳用早膳,本宮與貴妃說幾句話再去。”
“嗯。”弘瞻乖巧地拉了從意的手離去,隨即瓜爾佳氏取過一個花灑,走到院中,一邊將細如線的水灑落在花葉上,一邊道:“昨兒個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可是為此而來?”
“是也不是。”凌若摘掉一片發黃的葉子,道:“皇上昨兒個來見過我,英格這一次想必是在劫難逃了,但二阿哥應該不會有大礙。”
瓜爾佳氏手裡的動作一滯,回過頭來道:“皇上饒過他了?”
“畢竟除了潘榮軒的供詞之外,旁的就什麽證據都沒有了,皇上擔心會冤枉了二阿哥,所以明明有疑心,也只能拋諸一邊,不過聽皇上的意思,往後是不讓他掌權了,隻做一個閑散王爺。”
瓜爾佳氏點點頭,神色鄭重地道:“話雖如此,但讓弘時活著,那拉氏一脈就不會死心,將來不知會整出些什麽事情來。”
“這個我何嘗不知道,但皇上念著父子親情,我亦不好說的太多,否則反而惹皇上不高興。”
瓜爾佳氏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聽從祥說,皇后曾去過養心殿,想必是為了英格的事,皇上可有與你說起這個。”
“嗯,皇后想求皇上饒英格一條性命,但英格畢竟不是弘時,而且罪證確鑿,連他自己也認罪了,皇上不可能饒他。”
瓜爾佳氏冷笑道:“他死了,皇后就等於被斷了一臂,怪不得皇后會不顧一切的去求皇上,但終究是一場空。”
凌若接過花灑,給院子裡的花木都澆了水,“不管怎樣,這次的事情過後,應該會有一陣平靜日子。”
“平靜歸平靜,但還是要小心著些,不論是皇后還是二阿哥,都不會甘心就這麽輸掉一切,他們一定會謀複再起。”
其實就算瓜爾佳氏不提醒,凌若也沒有小覷他們的心思,與那拉氏鬥了大半輩子,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姐姐待會兒可有空?”凌若突然問了這麽一問。
瓜爾佳氏瞥了她一眼,奇怪地道:“倒是沒什麽事,怎麽了?”
“皇上說讓我多去看看皇后,開解她一番,我想著今日沒什麽事,便想與姐姐一道過去。”
她話音未落,瓜爾佳氏已是輕笑了起來,“說得好聽,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去氣皇后吧?這樣做,可是有些不厚道哦。”
凌若隨之輕笑,順著她的話道:“既然姐姐非要厚道,那咱們不去就是了。”
瓜爾佳氏一點她眉心,道:“你這丫頭,倒是會挑我的話,我隻說不厚道,又沒說不去。再說對於皇后……實在沒必要考慮厚道與否的問題。”
如此說著,兩人一道來到偏廳,從意早就為弘瞻盛好了蓮子粥,但弘瞻卻不曾動筷,只是安靜地坐著,直至瓜爾佳氏與凌若落坐並動筷後,方才拿著自己專用的小杓子將溫熱的粥送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