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瑕月這麽說,知春隻得取來大氅,隨後與齊寬一道扶了她出門。
至於彩綾帶著一肚子氣回到碧琳館,人還沒站穩,就先揚手給了阿羅一耳刮子,阿羅委屈地捂著臉頰道:“主子,奴婢做錯什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做錯了什麽,之前你是怎麽與我說的,結果呢?那拉瑕月根本就沒有心存感恩,相反,她是將我當成踏腳石,一旦離開了冷宮,就把我踢到一邊,還將我好一通羞辱。”
阿羅跪下道:“奴婢該死,但奴婢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請主子恕罪。”
“之前說的信誓旦旦,如今就說你不知道,阿羅,你這話倒是轉得快,你將我當成什麽,當成猴子來耍嗎?”彩綾說到恨處,又是一巴掌甩在阿羅臉上,她把在延禧宮所受的氣,全撒到阿羅身上。
阿羅低著頭不敢說話,彩綾在屋中來回踱步,口中喃喃道:“我不會讓她這樣得意的,不會的,我要她後悔這樣對我。”
彩綾此刻的心思都放在怎麽對付瑕月上面,沒有留意到阿羅,否則就會發現阿羅眸中根本沒有一絲害怕與慌張。
且說瑕月那邊,在來到坤寧宮後,這一次倒是沒有再吃閉門羹,宮人領著瑕月來到殿內,明玉端坐在椅中,神色瞧著有些蒼白。
瑕月走到殿中央,朝明玉端然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明玉神色複雜地看著瑕月,隨後道:“嫻妃此次受冤,在冷宮中待了那麽久,本宮知悉後,很是心疼,如何,一切可都還好?”
瑕月就著宮人端來的繡墩坐下後,恭敬地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妾一切皆好,倒是臣妾前兩日來請安,宮人說娘娘鳳體有恙,如今可是已經好了?”
明玉歎了口氣,道:“上次過敏症發作,本宮雖然撿了一條性命回來,這身子卻發虛弱,經常沒力氣,太醫看了無數回,皆是沒什麽良策,也許這一輩子都要這樣病懨懨的了。”
瑕月聞言,連忙安慰道:“娘娘別太擔心,只要安心靜養,臣妾相信一定會有所好轉。”
“希望如此。”在說完這句話後,殿內陷入一片沉寂,兩人竟然找不到可以繼續下去的話題。
許久,瑕月出聲打破了這份令人渾身不自在的沉寂,“娘娘,不知二阿哥在嗎?臣妾出了冷宮之後還沒見過他,很想見見。”
明玉眸光微閃,道:“過幾日先生要考校功課,永璉正在溫書,不便相見,等過幾日再說。”
瑕月很意外她的回答,不過並沒有多問,隻道:“那臣妾過幾日再來看他。”
明玉微一頷首道:“本宮有些乏了,嫻妃若沒有旁的事,就跪安。”
瑕月聞言,連忙起身道:“臣妾告退。”
待得出了坤寧宮後,知春小聲道:“今兒個皇后娘娘的態度好奇怪,好像……不太願意看到主子。”
齊寬附聲道:“奴才也有同樣的感覺,按理來說,事情已經查明是蘇氏所為,皇后娘娘的心結應該解開,可奴才觀皇后娘娘剛才的神色言談,似乎依然有心結。”
瑕月蹙眉道:“本宮也看出來了,從剛才到現在,她沒有喚過本宮一聲‘妹妹’,一直以本宮的封號相稱,這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知春想了一會兒,駭聲道:“難不成,皇后心裡還懷疑那件事與主子有關?”
瑕月正要說話,無意中聽到後面有輕微的腳步聲,當即示意知春與齊寬莫要再言語,快步往前走著。
一個人影一直悄悄跟隨在瑕月他們後面,然在走到鍾粹宮附近的一處拐角時,失去了瑕月等人的蹤跡,怎麽都找不到。
人影絞著手指,小聲嘟囔道:“奇怪,明明是往這裡走了,怎麽突然之間不見了?難道是進鍾粹宮去了?不會啊,嬤嬤說過鍾粹宮除了三年一度選秀之外,余下時間都是空著的,姨娘去那裡做什麽?”
正當他失望地準備回去後,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永璉?是你?”
永璉連忙回頭望去,只見瑕月從鍾粹宮,正驚訝地看著他,瑕月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故意走快一些,然後趁著拐角的阻攔進到宮門半開的鍾粹宮中,想要看清楚是誰暗中跟著自己,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永璉。
永璉怔怔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瑕月,眼圈發紅,就在彼此相隔只剩下幾步時,他突然轉身奔走。
瑕月看到永璉正高興著,哪知他竟突然奔走,連忙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喚道:“永璉!永璉!”
瑕月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穿的是花盆底鞋,知春與齊寬又還在後面,趕不及扶她,沒奔幾步就不甚跌倒在地。
永璉聽到後面傳來驚呼聲,連忙止步回望,待看到是瑕月摔倒後,他匆忙奔回來,一臉緊張地道:“姨娘,您怎麽樣了,摔到哪裡了?痛嗎?我扶您起來。”
永璉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扶得動瑕月,不過卻讓他看到瑕月雙手因為摔倒而擦破的皮,連忙道:“姨娘您受傷了,我去給您請太醫來。”
瑕月拉住他道:“不用了,只是皮外傷罷了,回去擦些藥膏就行了,如果連這麽一點小事都要請太醫,那太醫院的門檻遲早得被踩破了。”頓一頓,她盯著永璉道:“倒是你,怎麽一回事,悄悄跟著本宮不說,被本宮發現了還轉身就跑,難道本宮會吃了你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永璉急急否認,但問他是什麽原因又不肯說。
這個時候,一直陰沉的天空飄起細細的小雪來,知春道:“主子,咱們沒帶傘,趕緊回去。”
瑕月點點頭,隨即垂目朝永璉伸出了手,溫言道:“與本宮一起回延禧宮好不好?”
永璉怔怔地看著她,眼眸中明顯出現掙扎之色,許久,他終於伸出手放到瑕月掌中,後者微微一笑,握緊掌中的手往延禧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