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哲妃已是渾身發顫,還沒等她想出辯解的話來,弘歷已是將兩盒雪蛤用力扔在她身上,厲聲道:“哲妃,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背著朕做這種事!”
哲妃被扔得生疼,卻不敢呼痛,慌忙跪下道:“臣妾一時糊塗,臣妾知錯,求皇上饒過臣妾這一回。”
弘歷不假辭色地厲喝道:“這會兒倒是知錯了,若是朕不知道這件事,怕是你一輩子都不會說出知錯兩個字來!”
哲妃急忙道:“不是,臣妾是真的早就知錯了,只是不敢稟知皇上,請皇上恕罪!”
“恕罪?”弘歷冷聲道:“朕信任你,才將六宮之權交給你,可是你卻利用手中之權,貪圖享受,你這樣做對得起朕嗎?幸好太后將六宮之權交給了嫻妃,否則朕還不知道要被你蒙騙多久。之前你故意將冊子弄汙給嫻妃,朕已經不說什麽了,沒想到你之前還犯了這樣的事,你……實在不配居妃位。”
這句話極其嚴重,哲妃聽得連哭聲都停滯了一下,旋即哭得更加利害,拉著弘歷用金銀絲線繡成的龍袍一角,泣聲道:“臣妾知罪,求皇上念在永璜的份上,給臣妾一個機會。臣妾……臣妾願意將這些血燕、雪蛤等物退還給內務府;臣妾以後一定不敢再這樣,求皇上開恩。”
早在哲妃跪下之時,就已經跟著跪下的林富大著膽子道:“主子為了這件事,確實一直心存悔意,想要稟明皇上,但又怕皇上怪罪,這才拖到現在。至於那些個冊子,真的是奴才送去時不甚弄……”
沒等他把那個“汙”字說出口,弘歷已經一腳踹在他身上,厲喝道:“狗奴才,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哄騙朕,朕看過那些冊子,若真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哪裡會汙得那麽嚴重。”不等林富再出言狡辯,弘歷已是道:“把這個罪犯欺君的奴才拉下去,重責五十!”
哲妃跪在那裡瑟瑟發抖,不敢為林富求情,她不知道弘歷會怎麽處置自己,會不會以此為由,廢黜她的四妃之位,若真是這樣,可該怎麽辦?
靜寂籠罩在眾人頭上,令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弘歷長長歎了口氣,道:“哲妃,你陪朕多年,再加上明兒個是除夕,所以這一次,朕饒你,若再有類似的事情,就算是永璜也保不住你,明白嗎?”
哲妃心中一松,急急道:“臣妾知道,皇上放心,臣妾絕對不敢,明天一早臣妾就將這些東西送到嫻妃那裡去。”見弘歷不說話,她又道:“要不然臣妾現在就送去。”
“罷了,明日吧。”扔下這句話,弘歷拂袖離去,待得走得不見人影后,哲妃方才長出一口氣,扶著宮人的手艱難起身,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貼身小衣盡皆粘在身上,難受得緊。
過了一會兒,林富那五十杖也挨完了,雖然沒要了他的命,卻也是半死不活了,被人拖下去上藥。
見哲妃要走,宮人走過來問道:“主子,這燕燉還要繼續燉著嗎?”
她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耳刮子,更有尖利的聲音鑽入耳中,“你個不開眼的奴才,這還要問嗎,當然是拿下去扔了!”
宮人不敢呼痛,趕緊依著她的話取出燉盅,還沒等他拿下去,哲妃便走過來不顧燉盅表面的燙熱,狠狠摔在地上,未曾燉熟的血燕就像血水一樣,弄得滿地都是,就是這樣子,哲妃還不解恨,又連著砸了好幾樣東西方才止手,一眾宮人縮在角落裡,哪個都不敢勸。
哲妃攥著雙手,咬牙道:“那拉瑕月,她奪了本宮之權不夠,還要這樣來害本宮,等著吧,本宮絕對不會放過她的,絕對不會。”
夜色於冷風之中過去,天剛微涼,瑕月便忙了起來,雖然大致事情都安排妥了,戲班子與雜耍班子也早在之前就進宮了,但所有事情她都要再檢查,確保安宴之時,不會出任何岔子。
這是她第一次負責執掌宮中之事,一定要給凌若與弘歷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這樣的忙亂,令瑕月連早膳都顧不得吃,隨意用了幾塊糕點就讓人拿下去。
就在瑕月忙得腳不沾地時,齊寬進來道:“主子,哲妃娘娘來了,奴才看她那幾個宮人,每個人手裡捧著東西,就該是將之前佔去的東西送回來了。”
瑕月接過一旁宮人遞來的冊子,一邊看一邊道:“將她請到暖閣用茶,本宮待會兒就過去。”
“是。”齊寬依言退下,不過對於哲妃而言,這“一會兒”可是有些長,肚子都快被茶水灌飽了還不見瑕月過來,連齊寬也不見蹤影。若非昨夜受了弘歷的訓斥,她說什麽都不會走這一趟,更不要說等這麽久了。
正當哲妃耗盡耐心,想要離開的時候,瑕月扶著阿羅的手走了進來,笑言道:“讓姐姐等了本宮這麽久,實在是過意不去,但是姐姐也知道,晚上就要家宴了,本宮實在是忙得抽不出空了,還請姐姐勿怪。”
哲妃冷哼一聲道:“嫻妃如今這般威風,本宮哪裡敢怪嫻妃。”
面對她話中帶刺的言語,瑕月不以為意,隻道:“不知姐姐來尋本宮,所為何事?”
哲妃指著擺在桌上的東西,銀牙暗咬,“之前內務府辦差的時候出了點岔子,誤將一些不是本宮的東西,也給送到長春宮去了,本宮發現之後,就立刻給妹妹送來了,妹妹點看一下,瞧瞧是否還有缺。”
瑕月隨意打開幾個盒子,皆是一些名貴的滋補之物,血燕就是其中之一,當下道:“內務府那些人可真是粗心,待會兒本宮非得好好訓斥他們一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