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是本宮認識的阿羅。”瑕月笑一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先歇著吧,有什麽事情等明日再說。”
阿羅沒有說什麽,在瑕月快要走到門口時,她突然道:“主子。”
瑕月停下腳步,回頭道:“怎麽了,還有事?”
迎著她疑惑的目光,阿羅鼓起勇氣道:“奴婢想去見那兩個人,可以嗎?”
阿羅願意去了結這件事,瑕月自是樂見其成,但想到她剛才近乎失控的表現,又有所擔心,走上去握住阿羅微微顫抖的手,道:“若是你覺得為難,可以過幾天再說,不必急在一時。”
阿羅搖頭道:“奴婢沒事,主子無需擔心。”
瑕月緊一緊掌中冰涼的手,頷首道:“那好吧,本宮陪你一起過去。”
孫強與黃得才二人頂著風雪跪在院中,凍得渾身哆嗦,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避風雪,但知春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簷下盯著他們,令他們不敢妄動。
看到瑕月帶著阿羅出現,知春連忙迎上去行禮,瑕月道:“去取皇上以前賜給本宮的琺琅匕首來。”
待得知春依言取來後,瑕月將匕首交給阿羅,道:“去吧,你想怎麽處置他們都可以。”
阿羅接過匕首,一步步往孫黃二人走去,看到阿羅出現,兩人連忙磕頭求饒,希望阿羅可以饒過他們一命。
“阿羅姑娘,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我們……我們只是聽命行事,求您高抬貴手,饒我們兩個一條賤命。”
皇后娘娘?阿羅疑惑地回頭看向瑕月,後者道:“皇后的事,本宮待會兒再向你解釋,如今先處置這兩人。”
阿羅點點頭,重新看向二人,夜色中,那兩道冰冷仇恨的目光,比這漫天的冰雪還要讓人發寒,“我認得你們,就是你們倆個將我害成這樣,就是你們!”
她的聲音淒厲如夜梟,黃得才看到她緊緊攥在手中的匕首,慌忙抬起僵硬的手摑著自己的臉頰,一邊摑一邊道:“我們該死,我們不是人,求阿羅姑姑娘饒命。”
在他之後,孫強也不停地打著自己的臉,希望可以求得阿羅饒命;殊不知,早在他們身份確認的時候,就已經是死人了,哪怕現在阿羅放過他們,他們依然會死,根本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阿羅尖聲笑道:“我記得我當初也是這樣哀求你們,求你們放過我,結果呢?你們放過我了嗎?!”
孫強顫聲道:“我們也不想的,當時……一時糊塗才會接下這樁差事,事後我們一直活在自責與後悔之中。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們一定不會做那種事,阿羅姑娘,求您慈悲,給我們一個機會。”
黃得才急急接過話道:“是,我們二人發誓,一定會痛改前非,每日行善。”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瑕月低聲囑咐齊寬道:“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內侍盯住些,這兩人怕是不肯受死。”
在齊寬暗自安排之時,風雪之中傳來阿羅尖銳的聲音,“我放過你們,誰來放過我?我所有一切都毀在你們手上,我做不到原諒!做不到!”
孫強滿頭冷汗地道:“可是你現在就算殺了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麽,何不放我們一條生路。佛家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過度的緊張,令他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屠刀……”阿羅望著手中的匕首,喃喃道:“我不放,就算成不了佛,我也不要放下這把屠刀,我要親手殺了你們倆人,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完最後一個字,阿羅握緊手中的匕首,狠狠朝孫強刺來,孫強躲避不及,被刺傷了手臂,他眸中閃過一抹狠色,撲上去意欲去搶阿羅手中的刀,黃得才亦是如此。隱在暗處的齊寬見狀連忙與幾個太監一起衝過去,一番撕鬥後製住了二人。
孫黃二人見逃走無望,絕望地叫道:“不要殺我們!求求你,不要殺我們,不想死!”
回應他們的,是一陣鑽心的痛意,阿羅握著匕首,帶著滿腔的恨意,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他們身上,直至他們徹底斷氣,方才停了下來,她松開滿是鮮血的右手,匕首滑落在地,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除了雙手之外,阿羅臉上、衣上皆沾滿了噴射而出的鮮血,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卻沒有感覺太多害怕,因為恨意已經掩蓋了一切。
在命宮人將屍體拖下去後,瑕月走到怔怔站在原地的阿羅面前,道:“去換身衣裳,然後來暖閣見本宮,本宮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你。”
阿羅無聲地點點頭,待得換了衣裳洗盡沾染在身上的血跡後,來到東暖閣,瑕月依言將整件事的經過告訴了阿羅,隨後內疚地道:“雖然皇上知道了皇后所犯的惡行,但始終對她心存仁慈,未曾廢後,僅僅是禁足一年。”
阿羅自嘲地道:“奴婢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試問皇上怎麽肯為奴婢廢後。”
“是本宮不好,沒有為你討回應有的公道。”面對瑕月的話,阿羅搖頭道:“與主子無關,您已經盡力了。”說到此處,她諷刺地笑道:“如今皇后娘娘總算可以安心了,不必再害怕奴婢會嫁給傅恆。”
想到阿羅經歷的那些事,瑕月心中一痛,道:“對不起,若非本宮的關系,皇后或許不會那樣針對你,是本宮對不起你。”
阿羅搖頭道:“沒有,主子從來沒有對不起奴婢,錯的那人是皇后,像她那樣的人,根本不配為皇后,甚至根本不配為人。”
瑕月聽出她話中的恨意,卻不知該怎麽安慰,只能道:“別想這些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阿羅依言退下,在回到自己屋子後,並沒有睡下,在桌前坐了整整一夜,桌上放著一把尚有鮮血未曾拭盡的匕首,正是剛才用來殺孫強與黃得才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