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斂了笑容,垂目道:“只要皇上願意,會有無數女子對您笑。”
弘歷抬起她光潔的下巴,“可是朕現在隻想看到名為那拉瑕月的女子笑顏,這又該如何?”見瑕月不說話,他認真地道:“朕不敢保證,這次給你的信任,比皇后的還要多,但……朕會努力給你多一些,再多一些。”
迎著弘歷的目光,瑕月眸中漸漸泛起淚光,許久,她赦然一笑,哽咽道:“與這得用心才能感覺到的信任,臣妾更相信白紙黑字一些。”
“你若覺得那樣更好,朕這就寫下來給你。”說罷,弘歷真的就要去寫,瑕月拉住他道:“臣妾與您開玩笑呢。”她抬起一直卷屈成拳的右手含淚道:“臣妾握著呢,多謝皇上,臣妾一定緊緊收著,不讓它逃走。”
弘歷凝視著她,道:“會開玩笑,就是說沒事了是不是?朕與你還和以前一樣?”
瑕月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一直站在身後的阿羅,後者出聲道:“啟稟皇上,其實主子對您的心意,從未改變過,只是之前心疼奴婢,所以才會對皇上有所不敬,還望皇上莫要怪責主子。”
對於阿羅的插言,弘歷未有不悅,反而有些內疚地道:“貴妃怪責朕是應該的,朕確實對不起你們主仆。”說到此處,他再一次看向瑕月,緊張地道:“瑕月,願意再陪朕一起走下去嗎?”
瑕月含淚笑道:“阿羅都放下了,若臣妾還揪著不放,豈非顯得臣妾很小家子氣?”
弘歷眼中湧起濃烈的歡喜,那份歡喜令他連聲音也有些發顫,“這麽說來,你是願意了?”
望著那張俊朗的面容,瑕月想起她與弘歷的初識,世事真是奇妙,她當時奉阿瑪之命,強行嫁到弘歷身邊,結果卻無可自拔的愛上他;而弘歷,當時那樣的恨自己,結果卻願意將信任交托。
十二年前,若是有人將這話告訴弘歷,他一定會嗤之以鼻,斷然不相信。
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瑕月緩緩道:“是,只要皇上對臣妾還有一分信任,臣妾就會一直陪在皇上身邊,直至……”
不等她說下去,弘歷便捂住她的唇,以一種極其肯定的語氣道:“不會,不會有那一刻,朕與你,都不會負了彼此。”
在這一刻,弘歷已經分不清自己對瑕月究竟是內疚……是寵眷……還是愛……
或許,都有一些吧……
當天傍晚時分,瑕月被封為貴妃一事,傳遍后宮,與愉貴人一樣,眾人對於瑕月突然被晉封一事,又妒又恨。不過,在這當中,也有真心為瑕月高興之人。
黃氏帶著歡喜的笑意來到延禧宮,從宮人手中取過一個手掌大小的錦盒,親自呈給瑕月道:“這是臣妾恭賀娘娘冊封貴妃之禮,還望娘娘收下。”
“儀嬪客氣了。”這般說著,瑕月接過錦盒,此時天色已暗,知春正在掌燈,因為才點了一半,所以暖閣中有些晦暗不明,但隨著錦盒的打開,暖閣卻驟然變得明亮起來,比平日城點燃所有燈燭都還要更亮一些。
瑕月睇視著錦盒中,食指大小,光明如燭的珠子驚呼道:“夜明珠?!”
“這是臣妾指在皇上身邊侍候時,臣妾父親所給的嫁妝,這些年來,臣妾一直收在身邊;此次聽聞娘娘被冊封為貴妃,臣妾心裡高興,想著送賀禮,但又挑不出入眼的,便將這顆珠子給翻找了出來,望娘娘不要嫌棄。”
瑕月雖見慣了珍寶,但夜明珠所見並不多,就是皇宮之中也沒幾顆,黃氏家中並不是大富大貴,這顆夜明珠,怕是他們的家傳之寶。
想到這裡,瑕月連忙合起錦盒,遞還給黃氏,“如此貴重的禮,本宮不敢收,儀嬪還是拿回去吧,心意到就行了。”
黃氏說什麽也不肯收,道:“臣妾是誠心送給娘娘,斷無再收回去的道理,還請娘娘不要再推辭了。”
“夜明珠存世本就稀少,能夠如此明亮如燭的更是少見,若本宮沒有猜錯,應是儀嬪家中代代相傳的寶物。如此厚禮,試問本宮怎麽能收。”
黃氏堅持道:“再貴重的禮,也只是一件東西而已,與娘娘這段時間對臣妾的照拂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聽著她再簡單不過的話語,瑕月卻是有些感動,“其實本宮並未做過什麽,倒是儀嬪你在愉貴人蓄意挑撥之時,願意相信本宮,令本宮知道原來在這宮裡頭,除了永璉之外,還有人相信本宮。所以,要說謝,要說照拂,該是本宮對儀嬪說才是。”
黃氏不擅言辭,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將錦盒硬塞到瑕月手中,堅持道:“不管怎麽樣,這顆夜明珠請娘娘收下。”
瑕月見她始終不肯收回,隻得道:“那好吧,本宮先替你保管著,等你什麽時候想要了,再來拿回去。”
待得命知春將珠子收進去後,阿羅端著餃子進來了,笑言道:“主子,儀嬪娘娘,這兩碗餃子是大阿哥親手包的,您二位嘗嘗看。”
黃氏驚訝地道:“大阿哥,他也會包餃子嗎?”
瑕月將今兒個午膳上的話說了一遍,隨即接過阿羅遞來的碗道:“本宮以為他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包得似模似樣。”
阿羅抿唇笑道:“豈止是似模似樣,大阿哥比奴婢還要認真呢,這會兒還在小廚房忙活,說是再包一些,留著明兒個吃,就連這餃子皮也是他一手擀出來的,他學會後就將奴婢趕到一邊,不讓奴婢插手,最後奴婢只能做一些剁餡的下手活。”
“這孩子,還包上癮了不成。”瑕月笑言了一句,道:“行了,讓他別包了,過來給儀嬪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