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沉默許久,低聲道:“臣妾不知還有這樣的事,更不知道皇上背負著這樣的包袱。”停頓片刻,她道:“但是一事歸一事,災星若現,天下都會有大亂,皇上是天下之主,不可因為一時內疚,而錯下決定。”
“但現在誰都不知道那個孩子一定是災星,萬一不是呢?朕不是……”弘歷十指緊握,攥得連指節也泛起了白,“毀了她最後的希望嗎?”
明玉急切地道:“同樣的,沒人敢保證那個不是災星,至於孩子……這一次沒有了,下一次還有可能。”
弘歷久久盯著明玉,忽地道:“皇后,若那個災星指的是你腹中的孩子呢,你還能說出這番話?以已度人,這個意思皇后應該明白。”
明玉沒料到他會這麽問,怔了一會兒方才顫聲道:“皇上是否希望臣妾的孩子才是那個災星,這樣一來,皇上就不必那麽煩惱了。”
弘歷氣結地道:“皇后想到何處去了,朕何曾說過這樣的話,朕希望誰都不是災星。”
明玉哽咽地道:“看來不論臣妾說什麽,皇上都是不會聽了,既是這樣,臣妾如皇上所願,跪安就是了!”說罷,她氣衝衝地行了一禮獨自離去,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被門檻拌了一下,虧得紀由眼疾手快,及時扶住,這才沒有摔倒。
弘歷見狀,連忙走過來道:“皇后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臣妾沒事。”明玉正欲掙開弘歷的手離去,腹部突然之間收緊,並且伴著輕微但是明顯的痛楚,明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慌聲道:“孩子……孩子有些不對勁。”
一聽這話,弘歷便知明玉肯定是動了胎氣,連忙將明玉抱到榻上,隨後道:“四喜,立刻去請周太醫過來。”
很快,周明華來到養心殿,在這段時間,明玉時不時會感覺腹部收緊,並且胎動變得厲害,待得他診過脈,明玉緊張地道:“怎麽樣了,本宮的孩子有沒有事?是不是要生了?”
“娘娘放心,您雖然動了胎氣,但並不嚴重,等微臣開幾貼藥服下去,應該可以抑製住收縮與疼痛的情況,拖到龍胎足月出生,不過在此期間,娘娘盡量不要走動,情緒更不要激動,以免早產。”
明玉松了一口氣,道:“好,本宮知道了,多謝周太醫。”
待得周明華退下去開方後,弘歷在床前坐下,輕斥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懷著身孕,還如此不小心,幸好沒有大礙,否則朕看你怎麽辦。”
明玉將身子轉向裡側,賭氣地道:“就算臣妾與孩子真出了事,也不關皇上的事。”
“你是朕的皇后,孩子也是朕的子嗣,怎麽不關朕的事?”見明玉不說話,弘歷扳過她的身子,歎了口氣道:“朕剛才也是就事論事,皇后需要生這麽大的氣嗎?”
“臣妾也是就是論事。”這般說著,明玉又道:“臣妾剛才差點早產,說不定也是……”
弘歷打斷她的話道:“朕不想說這個,你先睡一會兒,等好些了,朕再讓人送你回坤寧宮。”見弘歷執意不肯談及此事,明玉隻得暫時作罷,然她心裡已經認定了瑕月所懷的是災星。
在他們說話之時,一名中年人手持書信來到神武門前,對看守宮門的侍衛道:“勞煩一下,小人是愉妃娘娘母家府邸中的管家丁有,奉老爺之命,將這封信交給愉妃娘娘。”
侍衛取過書信打量了一眼,道:“好,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叫敬事房的人來。”書信往來,雖然要經過侍衛的手,但最終呈遞給宮中諸人的卻是敬事房,也只有太監與宮女才可以隨意出入后宮禁苑。
在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後,敬事房的太監隨侍衛過來,丁有在將信交付後便離開了,與此同時,另一個隱在暗處的人影也隨之離開。
弘晝聽著護衛的稟報,輕叩著桌子道:“果然是寫書信去與愉妃商議了。”
護衛恭手道:“可惜屬下不能探知信中的內容。”
弘晝思索片刻,道:“愉妃收了信,一定會再送出來,你們盯緊著一些,一旦發現有信送出來,立即通知本王,並且想辦法攔截。”只要有了愉妃親手所寫的信,揭穿災星流言一事,就會容易許多。
與此同時,愉妃接到了敬事房送來的信,待得看過後,神色倏然一變,冷哼道:“好一個和親王,原來是他在暗中幫著那拉瑕月,難怪能夠那麽神通廣大尋到劉二娘。”
冬梅驚聲道:“和親王?難道他和嫻貴妃有私情?”
小全子接過信紙扔進炭盆之中,看著火焰將信紙燒成虛無,方才道:“不必問了,必然是這樣,否則和親王哪裡會那麽賣力地幫嫻貴妃。”
“主子,可要將這件事告訴皇上?”冬梅話音剛落,愉妃便冷然道:“你想告訴皇上,劉二娘當初說的是假話嗎?”
冬梅低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想著,若皇上知道嫻貴妃與和親王有私情,定會龍顏大怒,重重懲治二人。”
“除非本宮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否則就是無憑無據。”愉妃冷然道:“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之前,好生想清楚,別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冬梅連連點頭,愉妃收回目光道:“季長明已經引起了和親王的懷疑,相信他會一直跟著這條線追查下去。”
小全子思索道:“如今他還只是懷疑,若讓他查到真憑實據,怕是會對主子不利。”
愉妃微一點頭道:“不錯,阿瑪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讓本宮趕緊想個法子,一定要瞞過本宮與季長明的關系。但是本宮想過,本宮與季長明訂過親的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要不悉數收買,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