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瑕月情緒近乎崩潰,緊緊抱著長樂,神色猙獰地道:“不會的,長樂不會離開本宮的,你騙本宮,你騙本宮!”
宋子華能夠感知到瑕月那份害怕與無助,更加清楚長樂對瑕月代表的意義,安慰道:“娘娘,徐太醫真的已經盡力了,但小公主實在太小,微臣……”
“本宮不要聽!本宮什麽都不要聽!”瑕月尖聲道:“本宮只要你們救長樂,救她,本宮不可以失去長樂的,不可以!”
這樣尖厲的聲音,換了平常,長樂早就驚醒,可這會兒她一直閉目沉沉睡著,若非鼻間還有氣息,簡直就像……
容遠不知該如何回答瑕月,只能無聲地站著,瑕月掙開阿羅等人的攙扶,抱著長樂跌跌撞撞地來到容遠身前,哀求道:“徐太醫,只要你肯救長樂,不論你要什麽本宮都答應你,功名權勢,金銀財帛,本宮都答應,求求你,救長樂一命,她還那麽小,她不該死的!”這般說著,她屈膝跪了下去,將容遠嚇了一大跳,一邊攙扶一邊跟著跪下,口中道:“娘娘您不要這樣,草民受之不起;不是草民不肯救小公主,實在是……”
瑕月急急打斷他的話,迭聲道:“不會的,你醫術那麽好,一定有辦法。”
面對瑕月強人所難的言語,容遠沉默良久,抬眸道:“草民知道一個法子,可以試一試。”不等瑕月說話,他又道:“但其中風險很大,若是失敗,小公主就什麽生機都沒有了。”
黃氏憂聲道:“就沒有保險一點的法子嗎?”
“溫和的法子已經試了,結果如何,娘娘您也看到了,其實這個藥方是給成人服用的,草民可以改善一下藥方,讓它更適合小公主的體質,但裡面的藥對於小公主來說,終歸是凶險的,所以結果如何,草民無法預料。”
宋子華默然站在一旁,他知道容遠所言的方子是什麽,但那藥太過凶險,所以就算以容遠的醫術,心中也沒底。
明玉道:“徐太醫,小公主身份尊貴,萬萬不可犯險,要不您再想想看,可一定要保住小公主的性命。”
容遠無奈地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這……”明玉思索片刻,對瑕月道:“貴妃,這法子如此凶險還是不要試了,再等等吧,或許長樂的病情會有轉機也說不定。”她不想讓長樂活著,一絲機會都不想給,所以這番話看似在為長樂考慮,實際上是想扼殺她任何一絲生存的機會。
黃氏心裡也沒主意,不論是采不采用容遠所言的法子,都會有風險存在,要怎麽選擇,只能交由瑕月這個做額娘的來決定。
瑕月心亂如麻,畢竟這關系著長樂的性命,她實在難以決定,但同樣的,時間拖得越久,對長樂越不利;那麽小的一個孩子,體內根本沒多少血,若是再拉幾次血便,哪裡還會有命。
許久,她看向宋子華,道:“宋太醫,從本宮進宮開始,一直是你在為本宮調理身子,本宮能夠懷上長樂,也是多虧了你尋來的古方,本宮信任你的為人與醫術,所以,本宮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不用徐太醫所言的方子,長樂有多少生存的機會。”
宋子華感激瑕月的信任,拱手道:“微臣不敢欺瞞娘娘,若是照此下去,小公主生存的機率不足兩成,雖然徐太醫所言的法子有危險,但在這種情況下,微臣以為可以一試。”
“好!”宋子華的話令瑕月下定了決心,朝容遠欠身道:“長樂就拜托徐太醫了,若徐太醫能夠救她性命,本宮此生都會感念徐太醫的恩德。”
“娘娘言重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容遠不再多言,當即命人取來文房四寶,執筆開方,因為每一味藥都需要適量的減少,甚至還要再加其它藥中和當中的剛猛藥性,所以他開得很慢,往往寫一味藥就要斟酌很久,瑕月雖然著急,卻也不敢催促,耐著性子在一旁等待。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藥方終於開好了,在命宮人取藥煎服之後,容遠又與方太醫等人商量,想要達到最好的藥效,就得配合針灸,而且針灸也可以相應控制藥效的散發,對長樂算是一重保障;但隱藏在眾多好處背後的是施針的難度,畢竟那是一個才出生二十余日的嬰孩,不可以常理揣之,哪怕是之前幾次簡單的施針,方太醫等人也很小心的控制了力道與深度。
一直等到弘歷下朝回來,容遠等人才算商議出了結果,而昏睡不醒,氣息奄奄的長樂也被放在了床上,弘歷在得知瑕月的決定後,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緊緊握住了瑕月冷如寒冰的手。
未過多久,煎好的藥端了上來,瑕月親手喂長樂喝藥,這一次喂得異常艱難,昏睡中的長樂始終不肯張嘴,一碗藥下來,只有小半灌入腹中,剩下的皆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瑕月在將空碗遞給宮人後,道:“徐太醫,可要再命人去煎?”
“不用了,雖然流出許多,但喝下去的那些應該足夠了。”如此說著,他與方太醫一起取出銀針,所有下針的動作都要快與準,所以兩人各施其針是最好的法子。
兩人小心翼翼地控制著下針力道,以免傷到長樂,待得兩人收針之後,瑕月緊張地道:“如何,長樂是否沒事了?”
容遠與方太醫均是沒有說話,只是緊張地注視著長樂,過了片刻,一直無甚反應的長樂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容遠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拱手道:“恭喜娘娘,小公主能夠醒轉,應該是藥起效了。“
瑕月驚喜地道:“也就是說長樂沒事了是不是?”
“是,其實那些藥的量足以化去小公主體內的夾竹桃之毒,關鍵只在於小公主能否承受住那份藥力,如今看來,小公主鴻福齊天,度過了這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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