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發宮人下去後,胡氏坐在椅中出神,她常去延禧宮的事,皇后怕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心有不悅,所以故意讓內務府扣著銀炭不給她。嫻貴妃掌權時,不論宮中眾人是何心思,對她是否陽奉陰違,該給予的東西,從來不會少;但若犯了錯,也不會姑息。
如今,皇后與嫻貴妃分庭抗禮已然很明顯了,別人都覺得嫻貴妃失勢,所以一個個巴巴地趕去討好皇后,連葉赫那拉氏也不例外,但她從那盞極品大紅袍中看出,嫻貴妃根本沒有失勢。且論才能,嫻貴妃確實居於皇后之上,可若是投靠了嫻貴妃,皇后那邊就徹底得罪死了,她……到底該如何選擇。
是夜,愉妃帶著親手所做的菜肴,來坤寧宮陪明玉用膳,一起在膳桌前坐下後,愉妃笑吟吟地道:“娘娘這段日子一直費心打理六宮之事,定然十分辛苦,臣妾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做幾道益氣補身的藥膳給娘娘補身,希望能合娘娘口味。”
聽得是藥膳,明玉頗為驚訝,連頭道:“愉妃有心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段日子真是比以前忙了許多,忙得本宮暈頭轉向。”
愉妃親手將藥膳端上桌後,道:“不是有貴妃與儀妃幫娘娘的忙嗎?”
明玉冷笑道:“這兩人說得比唱的好聽,結果一點點事情就說忙不完,也不知是真是假。”
愉妃輕歎了口氣道:“可惜臣妾無能,無法為娘娘分憂。”
“愉妃能有這個心,本宮已經很欣慰了,可惜皇上……”明玉搖搖頭,沒有說下去,愉妃也不多問,盛了一碗蟲草花滋養湯遞給明玉,隨後道:“娘娘如今初執大權,難免有些忙亂,等一切理順之後就好了。”
“希望如此。”明玉端起蟲草花滋養湯喝了一口,頷首道:“嗯,這味道甚是不錯,火候也夠,想不到愉妃還有這樣的好廚藝。”
愉妃低頭笑道:“娘娘過譽了,您要是喜歡,臣妾改日再給您送來。”說罷,她道:“娘娘,七阿哥呢,怎麽一直不見他?”
提到永琮,明玉臉色稍稍一僵,道:“他在自己屋中用膳,不必理會他。”
愉妃瞅了一眼她的臉色道:“娘娘怎麽了,臣妾怎麽瞧著您好像在生七阿哥的氣?”
明玉不語,魏靜萱在一旁輕聲道:“七阿哥每次從延禧宮回來,都要鬧一陣子,不是說還要去就是說要吃那裡的龍須糖還有糖人,不論主子怎麽說都沒用,為了這件事,主子傷透了神。”
“既是這樣,就不要再讓七阿哥過去了。”面對愉妃的話,魏靜萱苦笑道:“是皇上親自領過去的,可怎麽攔啊?”
明玉將杓子將碗中一扔,冷聲道:“本宮飽了,把這些東西都撤下去。”
魏靜萱連忙道:“是奴婢多嘴,請主子恕罪。”見明玉不說話,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道:“主子您再吃幾口。”
愉妃賠笑道:“是啊,娘娘您就喝了一口湯,可是什麽都沒吃呢,餓壞了身子可怎麽辦?”
“本宮沒胃口。”明玉不耐煩的說了一句,隨後走出了偏殿,愉妃連忙跟了出去,待得來到暖閣後,愉妃輕聲道:“娘娘,七阿哥還小,等他大一些再……”
明玉厲聲道:“再慢慢與他說是嗎?他又不是聽不懂話,而且本宮與他說的還少嗎,他哪一回聽進去過,實在可氣!”
愉妃眸光微閃,道:“你在這裡與七阿哥生氣,嫻貴妃可就在那裡偷笑,因為這正趁她的心意,您說這值得嗎?”
明玉默然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惱恨地道:“本宮真是被永琮氣死了,怎麽說都不聽。”
愉妃安慰道:“七阿哥這麽小,玩心重得很,自然是哪裡好吃好玩就跟哪裡親近,慢慢等他懂事就好了,永琪以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您瞧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
明玉心煩意亂地道:“五阿哥不常與延禧宮那個接觸,自然可以教好,永琮他……”她痛心地道:“上一次,居然還伸手打本宮,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您現在逼得越緊,七阿哥對您就越反感,得適當放松一些,別那麽急。若總是這個樣子,七阿哥會覺得您待他不好,這心自然就更偏向嫻貴妃了,您說是不是?”
“你說的道理本宮自然知道,可是……”明玉為難地道:“本宮一看到他那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恕臣妾多嘴,這個時候,您就算心裡再不舒服,也得忍著一些,否則只會令事情繼續惡化,您也不想讓嫻貴妃如願以償的是不是?”
明玉沉默良久,緩緩點頭道:“本宮盡量為之。”
愉妃微微一笑道:“要不然將晚膳端過來,臣妾陪您在這裡用一些,也省得再出去了。”
明玉見她言詞懇切,點頭答應,讓人將晚膳端過來,用過後,愉妃起身告退,言語之時,目光掠過魏靜萱身上,後者微微一怔,旋即朝明玉道:“主子,奴婢送愉妃娘娘出去。”
在得了明玉答允後,魏靜萱恭敬地送了愉妃出去,在快到宮門處時,魏靜萱輕聲道:“娘娘可是有話吩咐奴婢?”
愉妃微微一笑,於夜色中啟唇道:“明兒個尋機會來一趟鹹福宮,本宮有話與你說。”
魏靜萱默然答應,在送愉妃離開後,蹙眉思索著愉妃喚自己明日過去的用意,可惜對此幾乎一無所知,實在想不出來,只能等明日過去之後再說。
到了明日,魏靜萱借口去內務府,在回來的途中,去了鹹福宮,愉妃就等在那裡,看到她進來,嫣然笑道:“本宮剛才還在想,是否皇后娘娘一直拉著你不放,所以今日不方便過來。”
魏靜萱欠身道:“娘娘傳召,就算是再不方便,奴婢也得尋出機會來。”
愉妃抿唇道:“瞧瞧這張小嘴,可真是會說話,怪不得皇后娘娘一直離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