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宮才要傳仵作來問,看他有沒有法子驗出曾經沾染過血跡的地方,還有,能否證明血是屬於冬梅的。”
知春回來之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仵作林貴,在後者行過禮後,瑕月望著他道:“林貴,你任仵作有多少年了?”
林貴小心翼翼地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十六歲就跟著爹在衙門驗屍,至今已經有二十五年了。”
“這麽說來,你的經驗應該很豐富了?”面對瑕月的詢問,林貴低頭道:“不敢,但這麽些年來,還從未遇到過奴才驗不出死因的屍體。”在說這句話時,他言語間隱約透著一絲驕傲。
“很好。”瑕月微微點頭,再次道:“那血呢,你有沒有法子,在已經擦拭過的地面上,驗出曾經沾染過的血跡?”
“這個……”林貴想不到瑕月會提出這樣刁鑽的要求,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黃氏見狀,道:“怎麽了,很為難嗎?”
林貴回過神來,連忙道:“回娘娘的話,據奴才所知,並無這種方法。”在眾人露出失望之色時,他又道:“不過……奴才以前曾碰到過一件案子,需要判定死者的被殺之地,雖然血都已經被擦幹了,但奴才發現石縫之中仍有殘留,最後就是靠著這個發現定了犯人的罪。”
夏晴蹙眉道:“但犯人大可以辯稱這不是人血,而是殺豬宰羊之時沾在裡面的血,以此定罪,會否太草率了一些?”
林貴低頭道:“奴才雖然沒辦法驗出曾經沾染過的血跡,但是人血還是豬羊的血卻是分辨得出來的,那些血,確實就是人血。”
瑕月思索片刻,道:“行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另外……本宮剛才所問的話,出了這個門,就不希望再有人提起,你明白嗎?”
林貴在衙門二十幾年,多少也學了一些察言觀色的本領,聽得這話,當即會意過來,迭聲道:“娘娘放心,奴才絕不與人說起。”
在目送他離去後,黃氏道:“娘娘,咱們是否現在就去鹹福宮?”
瑕月正欲說話,齊寬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兒道:“啟稟主子,莊太醫為愉妃娘娘看過了,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悲傷過度,所以才會暈過去,歇一會兒就好了。”
“悲傷過度……”夏晴嗤笑著搖頭道:“愉妃這個人,可真是會做戲。”
瑕月微微一笑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日,天色已晚,儀妃與夏貴人都回去歇著吧,明兒個咱們再去好好‘看望’愉妃。”
二人聞言皆是起身告退,在她們走後,齊寬一臉茫然地道:“主子,夏貴人說愉妃娘娘做戲,她做什麽戲了?”
知春當即將瑕月幾人剛才的猜測說了一遍,聽完之後,齊寬隻覺渾身發涼,怎麽也想不到,繞了一大圈,最有可能殺冬梅二人的,居然就是愉妃自己,虧得她還裝出一副傷心過度的樣子,真是可怕!
在沉思片刻後,齊寬輕聲道:“主子,您還記不記得那個叫寶福的孩子?”
瑕月眸光一動,道:“你是說小全子與冬梅一直過去探望的那個孩子?”
“不錯,您曾說過,他很可能是七年前五阿哥的替身,只是最後沒有用上,依著愉妃的心思,是萬萬不會留下這樣的活口,所以,很可能是冬梅與小全子瞞著愉妃救下的,也就是說,這是他們二人唯一欺瞞著愉妃的事;這一次,會不會是愉妃發現了寶福沒死的事,所以才對冬梅二人下這樣的毒手。”
知春驚呼一聲道:“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回事,一定是愉妃惱恨他們二人的欺瞞背叛,所以狠心將之殺害;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釋得通了。”說著,她又道:“主子,咱們已經找到寶福這麽幾年,一直隱忍未說,這會兒,也許就是時機了。”
瑕月臉色凝重地道:“不是時機,是殺機!”
齊寬駭然道:“主子,您是說愉妃會派人殺寶福?如今……如今距離冬梅他們的死已經過了幾日了,也就是說寶福已經……”
瑕月急切地道:“明日一早你就出宮去見和親王,讓他立刻派人去寶福那邊看看,希望……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齊寬正要答應,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寶福是什麽人?”
知春愕然盯著齊寬身後的那個人道:“夏貴人,您不是回去了嗎?”
夏晴朝瑕月屈一屈膝道:“臣妾走到半途想起一件事,所以又折了回來,豈知恰巧聽到娘娘在與齊寬說話,不知這個寶福是何人,愉妃為什麽要派人殺他?”
瑕月稍一猶豫,便將寶福一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者聽聞後,萬分驚訝,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永琪出生之時,所謂的那些祥瑞、靈泉都可能是假的,甚至愉妃為了確保自己所生的是男孩,害了那麽多的孕婦與孩子。
夏晴感慨地道:“臣妾總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宮中的黑暗,其實臣妾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頓一頓,她道:“若寶福能夠活下來,咱們又能在鹹福宮中找到血跡的話,或許能夠揭穿愉妃的真面目。”
“希望吧。”如此說著,瑕月轉而道:“你說想起一件事來,不知是何事。”
夏晴神色一正,道:“娘娘您還記不記得先皇后是怎麽死的?”
瑕月奇怪地道:“本宮自然記得,乃是投水身亡。”
“不錯,投水身亡,但您與臣妾都知道,以先皇后的性子,是不可能自盡的,更不要說她那時剛剛知道魏靜萱害死七阿哥的事,所以臣妾與娘娘都懷疑她是被魏靜萱害死的。”
齊寬擰眉道:“但先皇后的梓棺曾開啟過,她喉腹有水,證明確實是有溺水身亡;為了這件事,紀由被處死,宋太醫被革去太醫之職,發配邊疆。這件事,貴人您應該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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