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魏靜萱重複了一句道:“他在重華是何身份,我怎麽沒聽過這個人?”
小元子接過魏靜萱手中的沉香木梳,一邊梳發一邊回答,“是與奴才一樣的正八品使監,不過並不常在儀妃身邊侍候,所以主子對他較為陌生,不過他很喜歡賭上兩把,平日裡只要有空就會過來。”
魏靜萱點一點頭,轉而道:“我聽聞,宮外那些個賭坊之中,常有人出千,用不正當的手段贏錢,有這回事嗎?”
小元子肯定地道:“有,奴才就曾碰到過一回,這種人贏起錢來特別狠,不過要是被賭坊裡的人發現,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奴才碰到的那個,就被活活打斷了雙手;後來又曾遇到過一次,因為無錢醫治,雖然骨頭長在了一起,卻是不齊,雙手根本使不上勁,算是徹底廢了,如今在京城裡以乞討為生。”
“好!”這般說著,魏靜萱突然站起身來,小元子收手不及,將纏在發梳上的兩根頭髮生生扯了下來,他慌忙跪下道:“奴才該死,請主子恕罪!”
魏靜萱沒有理會自己被扯斷的發絲,和顏悅色地道:“無妨,起來吧。”
待得小元子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後,她又道:“你明兒個出宮,除了我之前交待你的事情之外,再去找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出千之人。”
小元子驚訝地道:“找他做什麽?”
魏靜萱淺笑道:“你說呢,自然是找他學千術了。”不等小元子發問,她又道:“無需學得多精通,只需要能夠贏劉齊就可以了,宮中應該沒什麽人精通千術,所以你無需擔心會被識破。”
小元子想了一會兒道:“只要那人沒死,奴才就應該能找到他,但奴才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
魏靜萱拍一拍手道:“你明兒個將那兩張紙交給我大哥,而他就會去尋善於臨摹之人仿紙上的字跡,皇貴妃必會以為那就是咱們從她書房裡拿來的兩張紙,從而派人盯緊我大哥那邊;但事實是什麽?”
小元子心頭一震,道:“事實是那兩張紙還在主子手裡,未曾交給過任何人?”
魏靜萱含笑道:“不錯,一直都在我手裡,但是除了我與你之外,無人知曉這件事,就連我大哥,也會以為這是皇貴妃的手稿。”
小元子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道:“奴才明白了,主子這是聲東擊西,轉移皇貴妃的注意,以便咱們在宮中行事。”
魏靜萱睨了他一眼道:“總算還有幾分腦子,不枉我如此看重你。劉奇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你一定要設法多贏他一些錢,贏的越多,才越能將他牢牢控制在咱們手裡。”
“奴才明白。”如此說著,小元子又道:“主子可是想利用他來臨摹皇貴妃的字跡?”
魏靜萱頷首道:“不錯,而且他是重華宮的人,對咱們往後行事大有助益;所以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若有半點失誤,我唯你是問。”
小元子連連答應,翌日宮門剛開,他便取了腰牌出宮,一直等到天色將暗之時方才回來。事情進行的很是順利,那個出千之人也已經尋到了,用兩隻燒雞換來了一些粗淺的出千手法,雖說是粗淺,但對小元子已經夠用了,只需多多練習,避免因為動作生疏而被人看出來即可。
在說完這些事情後,小元子從懷中取出兩張銀票交給魏靜萱道:“老爺說他們銀子夠用了,讓您以後都不必送去了。”
魏靜萱驚訝地道:“夠用了?他們都謀到差事了嗎?”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去的時候,老爺與二位公子都在宅子裡,並不像外出謀差的樣子,另外,宅子裡還多了幾個仆從,老爺說前幾日剛剛買來的,且衣著打扮也較以前光鮮了許多。”
魏靜萱蹙緊了雙眉道:“父親哪裡來這麽多的銀子?你就沒有仔細問問?”
小元子低頭道:“奴才倒是問了一句,大公子說是別人送來的,但具體是何人,他並沒有說。”
“無緣無故怎麽會有人送銀子給他們?這當中必有問題。”如此說著,魏靜萱道:“你明日再去一趟,一定要問清這些銀子的來源,半點也不許漏了。”待小元子答應後,她道:“你下去好好練著吧,這裡不用侍候了。”
在魏靜萱處心積慮布局之時,一直擔心自己不能晉封主位的寧氏左思右想之下,去了延禧宮,並且帶去了一枝珍藏的野山參。
在一番寒喧之後,她命翠環打開錦盒,討好地道:“娘娘即將被冊封為後,臣妾也沒什麽好東西相賀,只有這枝野山參還算勉強拿得出手,娘娘為后宮之事,日夜辛勞,正好以此補補身子,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瑕月溫然笑道:“寧貴人送來如此厚禮,本宮豈會嫌棄。”
在鄭九將人參拿下去後,寧氏面色遲疑地道:“娘娘,臣妾最近聽聞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從寧氏一進來,瑕月已是猜到她為何而來,只是故意不戳破罷了。
寧氏試探地道:“臣妾聽聞,此次大封六宮,喬貴人也在冊封之例是嗎?”
如今宮**有七位貴人,當中以戴佳雪喬資歷最為淺薄,若是她真的被冊為貴人,那就意味著她們之中有一位將要被定在貴人之位上,而她……很可能就是那個人。
瑕月取過茶盞抿了一口,道:“寧貴人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你應該明白,在冊封旨意未下之意,是不許私自議論此事的。”
她的話令寧氏有些尷尬,紅著臉龐道:“臣妾知罪,臣妾也是一時好奇,所以才多嘴問一句。若果真如此……”她努力擠出一縷笑容,“臣妾真是替喬貴人高興,她入宮不到半年,便可成為一宮之主,實在是個有福之人,不像臣妾,在皇上身邊那麽多年還只是個貴人,或許……臣妾這輩子都只能以此終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