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主子賞。”小元子將戒指收入錢袋中,麻利地起身扶著魏靜萱往重華宮行去。
之前下的雪早在前幾日就化乾淨了,所以走起來輕快了許多,待得到了重華宮門口後,小元子上前道:“煩請通稟一聲,令嬪娘娘求見儀貴妃。”
宮人朝魏靜萱打了個千兒,有些為難地道:“若是娘娘沒有什麽急事,不如等明日再來吧,主子今日心情不甚好。”
黃氏因何心情不好,魏靜萱心知肚明,微笑道:“無妨,你盡管替本宮通稟。”
面對她的話,宮人始終有些不願,躊躇著沒有邁步,魏靜萱知道他是怕進去後會遭黃氏責怪,當下道:“還是本宮直接進去吧,你就當沒看到本宮,若娘娘怪責下來,自有本宮一力承擔,不會連累到你。”
“可是……”宮人待要再言,小元子已是往他手裡塞了錠銀子,低聲道:“主子就是知曉娘娘心情不好,心中記掛,這才特意過來安慰。”
宮人暗自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咬牙道:“那好吧,娘娘請。”
魏靜萱點點頭,扶著小元子的手走了進去,一路過來,今日的重華宮顯得特別安靜,宮人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就連條帚掃過青石地的聲音,也因宮人刻意放緩的動作而消除。
而他們在看到魏靜萱時,雖然跪下行禮,卻同樣沒有聲音,猶如進到了一個無聲的世界,顯得格外詭異。
“噔噔”這是花盆底鞋踩在金磚上的聲音,下一刻,有煩燥的聲音響起,“是誰在吵鬧?”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魏靜萱的聲音令椅中的黃氏睜開眼來,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麽進來了?”不等魏靜萱回答,她已是冷笑道:“令嬪越來越本事了,出入重華宮猶如無人之地。”說罷,她盯了錦屏道:“去把守門的人給本宮喚來,本宮倒要問問他,究竟誰才是他主子。”
魏靜萱連忙道:“娘娘息怒,臣妾剛才進來之時,未曾看到守門的宮人,想是一時有事走開了。”
黃氏冷哼一聲道:“走開也好,不經通稟放你進來也好,他都已是犯了錯,是錯就該罰,這麽淺顯的道理,令嬪難道也不懂嗎?”
魏靜萱低眉垂目道:“宮人自是該罰,但罰了他,娘娘心情就會好嗎?”
黃氏眸光一閃,冷聲道:“本宮的事情,何時輪到令嬪來管了?”
魏靜萱一臉懇切地道:“臣妾豈敢,臣妾只是關心娘娘,怕您氣壞了身子。”頓一頓,她又道:“皇貴妃心冷無情,娘娘是早已知道的,又何必再為此生氣呢。”
黃氏眼眸微眯,涼聲道:“看樣子,令嬪都已經知道了?”
魏靜萱默認了這話,轉而道:“其實從另一方面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未等她說下去,耳邊已是傳來黃氏略顯尖銳的聲音,“好事?惠妃、舒妃一個個都爬到本宮頭上去了,這叫好事?令嬪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今日本宮讓你向喬貴人甚至那些常在屈膝行禮,看你會是何心情。”
魏靜萱默然不語,待得黃氏斥責完了之後,方才輕聲道:“這件事已成了事實,就算您再生氣也無濟於事;而且臣妾知道,一直以來,您一向淡泊名利,對於名位權利並不熱衷。”
黃氏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熱衷是一回事,被人算計陷害又是另一回事,經過這次的事,本宮算是徹底看清皇貴妃了,她……根本就是一個小人!”
魏靜萱慌聲道:“娘娘慎言,這話萬一讓外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耳中,怕是會惹來龍顏大怒,甚至治您一個不敬皇貴妃之罪。”
黃氏盯著魏靜萱看似惶恐的臉龐,忽地笑了起來,“若真傳到皇上耳中,必是令嬪泄的密,因為此處就你一個外人不是嗎?”
魏靜萱垂目一笑道:“雖然娘娘依舊將臣妾視作外人,但臣妾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娘娘不利之事,您盡可放心。”
黃氏帶著一絲嗤笑之色,道:“如此說來,本宮還要謝謝你了?”
“不敢。”魏靜萱低一低頭,“臣妾隻盼娘娘可以展顏,不再為皇貴妃所氣。”
“氣……”黃氏喃喃重複著這個字,搖頭道:“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難過,雖然這些日子不曾往來,但本宮到底還記著以前的事,記得她曾對本宮的好。可是現在……”她愴然微笑,帶著深切的淒涼道:“沒有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再沒有什麽好值得回想的了。”她閉目,因為眼睛乾澀的難受,有一種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那一刻,魏靜萱眸中充斥著疑惑,黃氏這樣子不像做假,難道她與那拉瑕月當真翻臉了?
待得黃氏睜眼時,她已經恢復了關切之色,道:“那您就不要再想了,不管是對是錯,是誰欠了誰,都由著它過去,您往後安心撫養四阿哥就是了。”
黃氏神色微緩,頷首道:“不錯,本宮至少還有永珹,這個孩子天性聰明,又孝順,實在是很難得。”
魏靜萱笑道:“可不是嗎?娘娘莫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黃氏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複雜地道:“與令嬪說了一陣子,本宮心情好了許多,多謝了。”
“娘娘言重了。”這般說著,魏靜萱忽地道:“既然娘娘心情有所好轉,能否讓臣妾討個恩典?”
“令嬪想要什麽?”黃氏微微皺眉,對於魏靜萱這種順杆上樹的行為頗為不喜,剛才那些個好感,亦是瞬間沒了。
魏靜萱一向精明,哪裡會看不出黃氏的心思,不動聲色地道:“求娘娘饒恕守門宮人疏忽之責,莫要怪責他。”
黃氏訝然道:“令嬪所要的恩典就是這個?”
魏靜萱依言道:“是啊,他並非存心犯錯,只是一時離開,還望娘娘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