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話,小元子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若真是這麽想的,我倒是有個法子,雖不能求生,卻可以求死。”
小孟子聽到“死”字,心中狠狠一跳,下意識地想要退縮,但身子剛剛一動,這身上就像有刀子在刮一樣,那種疼痛實在令他無法忍耐,道:“什麽法子?”
“很簡單,認下謀害儀貴妃之事!”小元子話音剛落,劉奇便一臉遲疑地道:“你剛才不是還千叮嚀萬囑咐,說是不能供出事實嗎,怎麽一轉眼又變了,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我可沒說供出事實,只是說讓小孟子認下謀害儀貴妃之事罷了。”這一次,小孟子聽明白了,尖聲道:“你……你要我一人擔下這件事?不可能,明明就是你慫恿我害的儀貴妃,憑甚要我一人擔事,小元子,我告訴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活,休想騙我背黑鍋。”
“什麽騙不騙的。”小元子努力往小孟子的方向挪了挪身子,道:“不管這件事如何進展,你都是脫不了身的,這一點你心裡也明白,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你倒是說說,將我們拉下水對你有什麽好處?”
小孟子咬牙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答應的。”
被他這麽一說,劉奇的心思亦活泛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勸小孟子,而是道:“別急,且先聽他仔細說說。”
小元子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雖然一直有腳步聲,所幸暫時還沒有人進來,當即道:“我知道要你一人擔著這事不公平,但你若答應了,我便可設法許你一個痛快,左右都是一死,何不選痛快一些的死法呢?”
小孟子心裡微微一動,但面上仍是冷哼道:“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都休想再哄騙我答應,我定會告訴皇上,這一切都是你與你主子指使所為,儀貴妃是你們害死的。”
小元子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裡恨,但你想想,我們死了,對你有何好處?臨到頭,連個替你報仇的人都沒有。”見小孟子不說話,他又道:“你好生想想,害你落到如今這步田地的真是我嗎?原本皇上已經相信了你的話,認為儀貴妃是懸梁自盡,可是皇后非揪著不放,咬定儀貴妃不是自盡,皇上這才追查到了你身上,你最該恨的人是皇后才對。而主子……就是唯一能替你報仇,也是唯一能保你家人平安的人。”
小孟子冷笑道:“令嬪娘娘不過是正四品嬪位,如何能夠對付得了皇后娘娘,又如何能在皇上手底下保我家人的性命?你這個謊言說得可是一點都不高明。”
面對小孟子的一番言語,小元子回以相同的冷笑,“主子是嬪位不錯,但儀貴妃不是照樣死在她手裡了嗎?再說,主子聰敏過人,又豈會長居嬪位,四妃乃至貴妃之位,皆是早晚的事。另外……”小元子停頓了一會兒,道:“不瞞你說,早在昨日行事之前,主子就料到會有今日之禍,她怕你與劉奇的家人會受牽連,所以囑咐了香菊去尋魏家的二位公子,讓他們將你們兩家人帶去安全的地方,但你若害了主子,那麽二位公子就沒必要再護著你家人了。”
小孟子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道:“這都是真的?”
小元子眸光微閃,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不管怎麽樣,你我也算是共患難的,我又豈會拿這種事來騙你,難道我不怕傷了陰德,下輩子還投胎做太監嗎?”
聽著他這番斬釘截鐵的話,小孟子心裡頭一陣動搖,這個時候,劉奇道:“小孟子,你與我一向要好,我是萬萬不願看著你死的,可現在不是你一人死,就是咱們三人……甚至是更多的人死,包括你我家人在內,無一幸免。無人為我們入土,無人供奉我們,我們會成為孤魂野鬼,徘徊在世上難以投胎,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不等小孟子說下去,劉奇再次道:“若你認下此事,我答應你,以後必定每日早晚三柱香供奉你,讓你永食人間煙火,並求佛祖讓你投生富貴人家,以後都無需再受他人奴役之苦。這一次……就當我求你,認下這件事吧,求求你!”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小孟子痛苦地重複著這句話,然不論他如何不願,都避不過這件事,因為不論怎麽算,他都是必死的那一個。
掙扎許久,小孟子終於無奈地道:“好,我答應你,小元子,若你騙我,沒有保住我家人的性命,我就算變了鬼也必來尋你,要你性命!”
小元子眸中掠過一絲松馳,道:“我若騙你,無需你來尋我,我自己便將這條命給你。”見小孟子臉上仍有一些猶豫,他又道:“放心吧,不止你家人無事,就連你的仇,我與主子也必定會給你報。”
“那就好!那就好!”小孟子喃喃低語著,眸中有著深切的絕望,也難怪他會如此,畢竟再過不久,他的性命就要走到終點。
又過了一會兒,德海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仍癱在地上的三人,冷哼道:“既然一個個都不喜歡吃敬酒,咱家就只有送你們一杯罰酒了。”說著,他朝跟在身後的內監道:“把他們頭皮割開,然後把水銀倒進去,看他們還能夠嘴硬多久。”
“不要!皇上說過,不可以殺了我們,你……你不能這麽做。”劉奇曾聽說過這樣的刑罰,一旦將水銀沿著割開的頭皮倒進去,水銀的重量就會將那個人的血肉與皮膚漸漸分離開來,在這個過程人,人會覺得渾身又癢又疼,等到後面實在忍受不住時,便會自己從裡面跳出來,原處則留下一張完整無缺的人皮,而褪去皮膚的人不會立刻死去,會活上好一會兒,但想來……沒有一個人願意這樣活著,那實在太過可怕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