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聽得這話,陶大夫臉色倏變,弘晝這句話無疑抓住了他的軟肋,慌得他連聲音都變了。
“陶大夫若是不信,盡可試試!”說完這句話,弘晝笑容倏然一斂,第一次在陶大夫面前露出冷厲漠然之色,“寧二,給本王把墳挖開!”
“不許挖!”陶大夫急忙攔在墳墓面前,不讓他們靠近,面目猙獰地道:“你們要是敢過來,我就與你們拚了!”
弘晝面無表情地道:“陶安,你以為憑你一人能擋得了本王嗎?”
陶安死死盯著他道:“除非我死,否則你們休想碰我女兒的墳墓。”
“那本王就先殺了你,再掘你女兒之墳,令她屍骨受風吹雨淋,野狗啃食之苦!”說著,弘晝自護衛腰間抽出鋼刀,抵在陶安頸間,冷聲道:“你女兒生前,你已是對不起她;死後……還要繼續對不起她嗎?!”
未等陶安說話,他的瘋妻突然撲過來,用力捶打著他,悲泣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們的女兒,你該死!該死!”
陶安眼圈發紅地盯著弘晝,咬牙道:“你是王爺,怎可行如此無恥之事?再者,盜掘屍骨,你就不怕傷了陰德嗎?”
弘晝冷聲道:“只要能夠救皇后,再無恥卑鄙,再傷陰德之事,本王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如何,想好了嗎?”
陶安緊咬了牙關,寒聲道:“你就不怕我動手腳,害死皇后嗎?”
弘晝早料到他會這麽說,當即道:“你自然可以這麽做,但本王也可屠你妻子,掘你女兒之墳!”
陶安不甘受他威逼,卻無可奈何,正如弘晝所言,女兒生前,他已是對不起,怎可令她死後仍不得安寧,在幾乎咬碎了一嘴的牙齒後,他憋屈地道:“好,我答應你,我會盡力醫治皇后,但你也要答應你,不管成與不成,都不可動我女兒之墓!否則我就算身死,也必化為厲鬼,索你之命!”
“本王答應你!”這般說著,弘晝收回鋼刀,命寧二帶著陶安即刻趕往行宮,這個時候,多耽擱一刻,對瑕月而言就多一份危險。
到了行宮,弘晝拉著陶安疾步趕往內殿,此時已是時近黃昏,宮中大小主子皆知曉這件事趕了過來,一個個面色悲戚,至於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弘歷一言不發地坐在榻上,緊緊握著瑕月的手,對於弘晝的進來沒有絲毫反應,至於瑕月沒有如之前那樣痛呼哀嚎,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然這樣的平靜,卻令弘晝更加不安,他朝弘歷行了一禮,急促地道:“皇上,臣弟請來了杭州府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救得了皇后娘娘。”
弘歷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永璋抹著淚在一旁道:“剛剛皇額娘突然不再呼痛,皇阿瑪以為皇額娘好了,哪知……方太醫診脈之後,說皇額娘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恐怕難以熬過今夜。”
這話猶如驚雷炸響在弘晝耳邊,令他眼前“霍”地一黑,難以置信地望著昏睡不醒的瑕月,死……瑕月要死了嗎?
下一刻,他用力搖頭,喃喃道:“不會的,皇后娘娘不會死的,她會好好活著,一定會。”這般說著,他一把攥過陶安,厲聲吼道:“救皇后,你一定要救活皇后,否則本王不止要掘你女兒之墓,還要將她碎屍萬段,聽到了沒有!”
眾人聽到弘晝這番言語,皆是露出一絲驚容,永璋更是小聲道:“五叔,您在說什麽?”
弘晝沒有理會他,只是死死盯著陶安,後者有心轉身離去,終歸是不敢,只能恨恨地道:“莫要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
這般說著,他走到榻前,取過瑕月的手為其診脈,經歷了太多次的失望,眾人已經不敢再對這個所為的杭州府最好的大夫抱有希望,弘歷也僅僅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便重新看向氣若遊絲的瑕月,他能夠這樣看著她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他們,終於還是不能一起走到白頭……
且說陶安那邊,初時還有些漫不經心,待得後面,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在兩隻手皆診過脈後,他又翻看了瑕月的眼皮。
夏晴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大夫,你可知皇后娘娘得的是什麽病?”
陶安肯定地道:“她沒有病。”
“沒病怎麽會這個樣子。”這般斥了一句,夏晴落淚道:“虧得你們一個個都說自己是名醫,是聖手,卻連個病都診不出來。”
陶安翻一翻眼道:“她確實是沒病,但是中了蠱!”
“中蠱?”胡氏試探地道:“你可是說類似於毒蟲的那種東西?”
“不錯,皇后的脈象除卻氣血虧虛之外,並無任何異常,但若仔細診之,會發現其脈象之中,有緩慢而規律的跳動。”
方簡插話道:“這一點,我等也發現了,但沒有任何一本醫書上有記載這種脈象,也不曾與任何病症相似。”
陶安冷聲道:“確實沒有,但你不覺得這樣的跳動,很像是心跳嗎?”
“心跳?”宋子華思索片刻,道:“難道你想說,這個跳動是蠱蟲的心跳?”
“總算還不太笨。”陶安冷笑道:“我以前曾遇到過一個養蠱之人,所以對蠱術略知一二,但凡被種蠱之人,都會出現這樣的脈象,另外在其眼皮上,亦會出現紫紅色的血絲,中蠱越深,血絲就越粗;若我沒有診錯,皇后中的,應該是疳蠱;中了此蠱的人,最初會精神衰弱,或是惡夢,或是幻覺,性情亦會隨之大變,之後開始氣血虧虛,這是因為蠱蟲在體內吸收氣血,之後蠱蟲入腦,開始劇烈的頭痛,最後則是氣血盡失,性命不保。”
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陶安身上,並無人發現隨小五一道過來的喬雁兒在聽到陶安那番話後,身子顫了一下,低垂的眼眸中露出慌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