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些小二圍上來,弘晝已是取出契約與地契,冷聲道:“余少富已經將酒樓賣給了我,有契約與地契為證,換而言之,現在我才是你們的老板,而他……只是一個不相乾的人,你們確定要聽他的話嗎?”
被他這麽一說,那些小二頓時猶豫起來,不敢往前,氣得余少富破口大罵,“忘了之前是誰給你們飯吃,是誰發銀子給你們的嗎?那張契約是他騙我簽的,根本不算數,倒是你們,現在要是不動手,過了今日,都不用來這裡做事了。”
弘晝揚一揚手中的紙,冷笑道:“白紙黑字,你又收了銀子,哪個敢說這契約不算數,就算上了衙門,我也是有理有據,余少富,這滿庭芳不再是你的了,收起你的威風吧!”
余少富伸手欲將契約搶回來,卻撲了個空,自己反倒失了重心摔倒在地上,他抖著一身肥肉站起來後,咬牙對那些小二道:“別聽他的話,把他們拖出去,我……我各賞半兩銀子!”
他話音未落,弘晝已是道:“全部都退下,這個月,發兩倍月錢!”
那些小二面面相覷,在小聲嘀咕幾句話,竟然都退了下去,氣得余少富直哆嗦,罵道:“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等我拿回這滿庭芳後,一定把你們全部都給解雇了,一個不留!”說著,他又指了弘歷等人,咬牙道:“你們等著,我現在就上衙門,讓知府大人把你們這群騙子統統都關入大牢!”
瑕月徐聲道:“余少富,我們確實騙了你,但你若不是存著害人之念,又怎會上當?”
余少富氣急敗壞地道:“我害人?明明就是你們害人!”
“從我與你說了避禍之法後,你就迫不及待地去尋這個人,一心想著讓他替你擋災,若非如此,你又怎肯低價賣了這滿庭芳,你存心不善,所以才會有此報!”
余少富重重哼了一聲道:“什麽應有此報,如今明擺在眼前的,就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酒樓,走,現在就跟我去衙門!”說著就要上前來拉瑕月,四喜上來擋住潑皮無賴似的余少富,警告道:“你若識相,就莫要在這裡糾纏,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余少富被他盯得有些發毛,色厲內茬地道:“怎麽了,你們還想打人不成,這裡可不是逞威風的地方!”
“來人!”四喜扯著有些尖銳的嗓子叫了一聲,下一刻,樓梯間傳來一陣急響,緊接著一群身形精壯的人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正是暗中保護弘歷等人的大內侍衛。
四喜指著余少富道:“立刻將這人拖出去,不許他踏進此處一步!”
“這是我的酒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任憑余少富如何叫嚷,亦改變不了被拖下去的結果,之後,他幾次欲再闖進來,都被守在門口的侍衛給擋住了,在一番叫罵後,余少富恨恨地往東行去。
弘歷自窗外收回目光道:“他這是打算去告咱們了,四喜,你跟著他一起去衙門走一趟,我不希望再鬧出什麽麻煩來。”
在四喜依言離去後,弘歷目光一轉,落在愣愣站在一旁的王帳房身上,微笑道:“怎麽了,可是覺得我們所做不妥?”
王帳房回過神來,連忙躬身道:“沒有,余少富為人刻薄,小的們早就對他有所怨懟,只是還要在這裡酒樓裡做事,所以才一直忍著;您幾位放心,小的以後一定會用心做事。”
弘歷笑一笑道:“我們雖盤下這酒樓,卻不會在此處久待,麻煩你去將王二牛叫來,我有事尋他。”
王帳房記起他們剛才找自己問王二牛之事,試探地道:“您幾位可是認識二牛?”
“二十余年前有過一面之緣。”說完這句話,弘歷不再多言,王帳房也是個知趣之人,沒有多問,拱一拱手,下樓去找王二牛。
在他們走後,看著弘晝的瑕月忽地抿唇笑了起來,弘晝有些無奈地道:“四嫂,從我剛上來之時,您就在笑,還不曾笑夠嗎?”
瑕月輕咳一聲,勉強止了笑意,道:“說起來,我與五爺相識也有多年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五爺你穿成這個樣子,怕是比成親之時還要紅。”
弘歷在旁邊打趣道:“可不是嗎,老五成親時,我曾去過,雖說衣衫紅一些,但好歹其它地方不紅,哪像現在……”
弘晝沒好氣地道:“那還不是因為四哥與四嫂的吩咐,讓我盡量穿紅一些,好讓那姓余的辯認,這會兒反倒笑起我來了。”
瑕月又笑了幾聲後,擺手道:“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管怎麽樣,能夠花兩千兩買下這酒樓,總算是沒白費這番功夫。”
弘晝點頭道:“那王二牛真是幸運,能夠遇到四哥這位貴人,雖說晚了二十年,但只要他踏實做事,不敗了四哥送他的這份基業,不止他自己無憂,還能福蔭子孫。”
弘歷笑而未語,等了約摸一個時辰,王帳房帶著一瘸一拐的王二牛走上來,後者面目黝黑蒼老,四旬的人看起來如五旬一般,可見他這些年來的生活很是不如意。
在王帳房的推搡催促下,王二牛忐忑地上前行了個禮,小聲道:“不知幾位叫我來,有何事?”
弘歷示意他坐下,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二十余年前,你在這裡做事的時候,曾經不見了半隻烤鴨,因為這件事,你還被老板罵了?”
“烤鴨……”王二牛努力回想著多年前的舊事,足足想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模模糊糊的記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件事,但你們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