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不假思索地道:“不嫁,兒臣誰都不嫁,就待在宮裡陪著額娘!”
“真是個傻孩子。”這般說著,夏晴抱緊了和嘉小小的身子,喃喃如起誓一般地道:“和嘉,額娘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額娘要親自送你上花轎,親眼看著你出嫁!”
且說忻妃那邊,秀竹在扶著她一路回到景仁宮後,輕聲道:“主子,惠貴妃相信了嗎?”
忻妃接過宮人遞來的茶,撥一撥茶湯上的浮沫抿了一口道:“本宮說的都是事實,由不得她不相信。”
秀竹眸中掠過一絲喜色,“這麽說來,惠貴妃會如咱們所想的與皇后反目了?”
忻妃冷笑一聲,道:“看惠貴妃剛才的反應,反目是早晚的事兒,瞧著吧,這宮裡頭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了。”
秀竹討好地道:“這麽多年來,惠貴妃與穎貴妃,一直是皇后那邊的人,她們三人猶如鐵板一塊,想不到今日,卻被主子給撬開了。”
忻妃盯著淡黃色的茶湯,獰聲道:“皇后害得本宮沒了孩子,本宮又豈會由著她好過,惠貴妃只不過是本宮計劃裡的第一步罷了。”頓一頓,她轉而道:“廣秀園那邊怎麽樣了?”
秀竹低頭道:“一切都依著主子的吩咐在行事,不過……”見她面露難色,忻妃蹙眉道:“出什麽問題了?可是那姓王的耍花樣?”
秀竹搖頭道:“王成那邊倒是沒什麽,問題出在魏二小姐身上,自打從圍場回來那日,請了皇上去廣秀園後,她就再沒有提過魏家人的事,也不曾問過皇后的事。”
忻妃疑惑地道:“王成難道沒有告訴她,是皇后慫恿皇上處死魏家人的嗎?”
“當然有,那個時候魏二小姐還問過皇上,皇上自然是不承認,魏二小姐也沒說什麽,而且自那之後就沒了響動,聽王成說,魏二小姐似乎是相信了皇上的話。”
“蠢貨一個,連這話也相信,她跟她姐姐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裡。”怒斥了一句,忻妃涼聲道:“看樣子,咱們得助她一把才行了。”說著,她在秀竹耳邊低語幾句,後者連連點頭,待得忻妃說完後,道:“奴婢記下了,明兒個一早就出宮通知王成。”
在忻妃一心算計瑕月的時候,兆惠帶著一名年紀相仿的武官正坐在文德煥然一新的府邸中,在喝至第二杯茶時,文德走了進來,兆惠二人起身行禮,“下官見過大人。”
“免禮。”文德客氣地道:“讓將軍久等了。”說著,他將目光轉向兆惠身邊的人,笑道:“嚴都統也來了嗎?”
嚴勒拱手道:“下官不請自來,還請大人恕罪。”他出身正藍旗,乃是弘歷新提拔的都統,奉旨接管正藍、鑲藍兩旗,上任也有多日了,不過因為文德遲遲未曾將兵符交出,使得他一直無法指揮兩旗軍士,都統一職,可謂是有名無實,頗為鬱悶。
“嚴大人說得哪裡話,快坐!”待得各自落坐後,文德道:“二位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事?”
兆惠朝紫禁城的方向拱一拱手道:“下官這次來,是奉皇上之命特來轉告大人幾句話。”
文德聞言,肅然起身道:“臣恭聽皇上聖諭。”
“皇上知道文德大人辛苦,雖卸任都統一職,但一直記掛著兩旗事務,勞心勞力;但既然嚴勒大人已經到任,兩旗事務就該交給他去打理。”
文德沉沉歎了口氣道:“本官何償不想盡早將兩旗事務都交給嚴勒大人,但就在前些日子,本官意外得知在正藍、鑲藍兩旗官員之中,有人私自圈地,佔了許多漢人的土地,令他們無法種地營生,這段時間,本官一直在追查這個事,如今終於有了些眉目,待得查清所有涉及此事的官員,並將他們依法懲治之後,本官就會立刻依照皇上之意,將兵符交給文德大人。”
兆惠淡淡地道:“大人如今已經不是兩旗都統了,不管兩旗有什麽事,都應該放手了。”
“換了別的事情,本官一定會放手,但這件事……”文德搖頭道:“往小了說,只是圈地佔地;但若往大了說,就關系著滿漢兩族的和平,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激化兩族矛盾,到時候就難以收場了。”
兆惠微一皺眉,這隻老狐狸,說來說去就是不肯交出兵符,他思索片刻,道:“既是這樣,不如趁著今日大家都在,您將查到的事情說一說,好讓嚴勒大人心中有個數,也方便他接手追查此事。”
文德不悅地道:“本官說過,這件事本官會處置,不需要任何人接手。”
兆惠冷聲道:“大人,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您如今已經不是兩旗都統,再追查此事,實在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依下官看,還是交由嚴勒大人更好一些。”
文德臉頰一搐,盯著兆惠半晌,沉聲道:“本官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相信不需要本官再重複一遍。”說罷,他道:“好了,本官還有事情,就不多留二位了,送客!”
兆惠沒有理會在一旁示意的下人,冷然盯了文德道:“這麽說來,大人是執意不肯交出兵符了?”
“該交之時,本官自然會交!”文德話音未落,兆惠已是道:“就算是皇上的聖意,大人也依舊是同樣的回答嗎?”
文德瞳孔倏然一縮,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發抖,許久,他咬牙道:“待得查明圈地一事,本官定雙手將兵符奉還皇上。”
“好!”兆惠豁然起身,漠然道:“希望大人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扔下這句話,他帶了嚴勒離去。
在他們走後,文德如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癱坐在椅中,待得緩了幾口氣後,他澀聲對一旁的下人道:“立刻去請馬格副都統過來。”
“嗻!”在下人離去將近一個時辰後,一名身著胄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朝文德行了一禮,道:“大人這麽急召下官來,可是出事了?”
文德沉聲道:“剛才皇上派和親王來,想要迫本官交出兵符,看樣子,咱們之前的猜測沒錯,皇上根本是是借晉封為名,奪本官手中的兵權。”他如今貴為一品大員,看似風光無限,但事實上,手中權力遠不如為都統之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