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插話道:“不對,還要再往前一些。”說著,他對弘歷道:“奴才記得,好幾個月前娘子就經常會賞范進一些東西,有一次他還在奴才面前炫耀呢,令奴才們很是羨慕。”
被他這麽一說,金嬤嬤也想了起來,“是,娘子不知怎麽知道了范進此人,常賞他一些東西,並且漸漸倚重。”
“什麽時候的事?”在金嬤嬤說了具體的日子後,弘歷屈指細算之後,臉色瞬間為之一變,那不正好是魏秀妍知道她家人被殺的時候嗎?難道是范進向她告的密?
到底……范進與魏秀妍說了什麽,令她要三更半夜帶著永琰離開園子,又為何吟風閣會起火?
慢著,昨夜他本想帶走永琰,魏秀妍卻一直不同意,哀求讓永琰留在她身邊,是否在那個時候,魏秀妍就已經想好了要帶永琰離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呤風閣的火,很可能就是她自己放的,以便她趁亂離開。
可是理由呢,她在園子裡錦衣玉食,富貴無憂,自己更曾答應過她,會將永琰留在園子中由她親自撫養,她根本沒有理由離開,且還是在這麽匆忙的情況下,除非……她知道了自己的真正用意。
不可能,這個念頭剛浮上來便被他否決了,這件事他一直隱藏的很好,唯有少數幾人知曉,連瑕月也一無所知,魏秀妍怎麽可能知曉。
可是,除此之外,他無法解釋魏秀妍在身子那麽虛弱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帶永琰離開廣秀園。
如果,真是這樣,魏秀妍一定會設法離開京城,躲到一處他無法找到的地方,想到此處,他急忙道:“和坤,立刻傳朕口喻,封鎖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入,另外傳旨順天府讓他們徹查京城,一定要找到魏氏母子。”
和坤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封鎖城門可不是小事,要是讓朝中那些大臣知道弘歷因為找魏秀妍母子而封鎖城門,必然又有話出來,他賠笑道:“皇上別擔心,娘子他們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您再等等。”
弘歷搖頭道:“沒用的,照朕的話去做吧。”
見他態度堅決,和坤隻得依言下去傳旨,很快,得到消息的九門提督封鎖了剛開沒多久的城門,而順天府尹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派出人手挨家挨戶的搜查魏秀妍的蹤跡,卻一直沒有消息,她們母子好像憑空消息了一般。
城門一日一日地封閉著,滿京城的人都很好奇,猜測為何弘歷要突然封閉城門,順天府的衙差士兵又是在搜什麽人,江洋大盜還是前明反賊?
一些消息靈通之人,已是知道了弘歷在找什麽人,甚是不滿,這些人當然也包括朝中大臣,接二連三上奏,希望弘歷不要為一個卑賤女子而影響了京城之事。
弘歷對此卻是置若罔聞,一應奏子盡皆留中不發,依舊命順天府搜查魏秀妍母子,甚至連步兵衙門的人也用上了。
事情鬧得這麽大,宮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對此最為不滿的莫過於汪氏,她臨盆在即,弘歷卻不聞不問,隻一門心思記掛著那個賤人母子,讓她怎麽能不生氣。為了這事兒,她不止一次去過養心殿,都被人擋了回來,連弘歷的面都沒見著。
“主子,安胎藥煎好了,您快趁熱喝了吧。”面對秋月遞過來的安胎藥,汪氏厭惡地將它拂落在地,“不喝!”
秋月無奈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在命人收拾下去後,她蹲在汪氏身前道:“奴婢知道主子心裡難過,可是您也不能與自己身子賭氣啊,就算您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心疼腹中的小阿哥。”
一聽這話,汪氏立時豎了柳眉道:“本宮還不夠心疼他嗎?為了他,本宮天天喝這又苦又澀的安胎藥,為了他,本宮變得又胖又醜,連路都走不動,被人在後面指指點點,結果呢?皇上一心一意就想著魏氏母子,根本沒記著本宮,只怕本宮這會兒死了,皇上都不會來看一眼。”
秋月連忙道:“主子怎麽說這樣的話,多不吉利啊!”
“本宮說的是實話,本宮為皇上為這個孩子吃了這麽多的苦,結果呢,誰心疼本宮了?誰可憐本宮了?”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紅了眼圈,哽咽道:“早知道這樣,本宮就不生這個孩子了,還能落得個輕松自在。”
“主子您千萬不要這樣說,宮中不知多少主子娘娘羨慕您能夠懷上龍胎呢,等小阿哥出生後,就是皇上的十五阿哥呢。”
“十五阿哥?”汪氏冷笑道:“早就已經被魏氏那個賤人的孩子給佔了,聽說皇上連名字都取了,永琰……永琰……”她重重一拍花梨木小幾,咬牙道:“那個野種有什麽資格排永字輩!”
秋月緊張地道:“主子您小心些,要是讓人聽去傳到皇上耳中,可不得了了。”
“本宮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好怕的。”話雖如此,汪氏終歸是沒有再說什麽,轉而恨恨地道:“早就聽說魏靜萱很會勾人,愣是從一個辛者庫賤婢爬到了令嬪之位,如今看來,她的妹妹也是一樣,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說著,她又絞著帕子恨聲道:“聽說那個魏秀妍都已經三十出頭了,也不知皇上究竟看上她什麽。”
“奴婢聽說魏秀妍精於駐顏之道,雖年過三旬,望之卻如十六七歲的少女。”秋月的話令汪氏露出驚訝之色,“竟有這樣的事?”
秋月待要說話,一個悅耳的聲音已是先一步道:“確是如此。”
看到緩步走進來的人影,汪氏欲要起身行禮,那人已是道:“惇嬪身懷六甲,無需多禮,坐著吧。”
“多謝貴妃娘娘。”來者正是夏晴,她笑吟吟地道:“本宮想著有兩日沒瞧見惇嬪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你們在議論魏秀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