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垂目道:“回十二貝勒的話,從表面上看,那家綢緞莊裡並無異常。”
“表面?”永璂蹙眉道:“聽你這話,仿佛發現了什麽?”
王富貴點一點頭,將拿在手裡的那尊神像遞給永璂,“卑職在綢緞後面發現了這尊古怪的神像,掌櫃說是前任主人留下來的,他無處安放才會擺在那裡,但卑職發現他說這話時,神色有些緊張,恐怕並非他所言的那樣,所以卑職隨意尋了一個借口,將之討了過來。”
永璂仔細打量著這尊陌生的神像,除卻覺得怪之外,再看不出其他異常,隨手擱在一旁,道:“還有其他發現嗎?”
“有。”王富貴頷首道:“卑職等人離開時,掌櫃與夥計正將綢緞放回到櫃子上,如果他當真以賣綢緞為生,應該會很緊張仔細那些綢緞才是,但他的動作卻極為隨意,毫不在意那些緞子會否被勾到。”
“如此看來,這個掌櫃的確實大有問題。”點頭之余,永璂又道:“另外,我也發現一件怪異之事,那名掌櫃並無家眷同住,隻他一人而已,但每日所買的菜卻差不多足夠三四個人同用,我懷疑,除了那個夥計之外,綢緞莊中還有其他人。”
王富貴搖頭道:“這不可能,卑職今日將所有地方都搜遍了,甚至連四面牆壁也一一敲打過,並無夾層。”
永璂知道他做事一向認真,既然說搜遍了,就一定是搜遍,不會隨口敷衍自己,但那多於正常用量的菜又如何解釋?難道只是掌櫃的貪嘴好吃?
正當永璂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王富貴忽地道:“卑職想起來了,還有一處地方沒搜。”
永璂精神一振,連忙道:“何處?”
王富貴徐徐吐出兩個字來,“地下!”
永璂一怔,旋即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地窖?”
王富貴點頭道:“若有一處地方藏了人,而卑職又沒搜到的話,那就只剩下地窖了。”說著,他懊惱地道:“也怪卑職糊塗,想到了牆壁怎麽就沒想到腳下呢。”
永璂搖頭道:“是對方太過狡猾,怪不得你。”
王富貴亦知後悔無用,逐道:“那現在怎麽辦?可要卑職再帶人去搜一次?”
“你們才剛剛去過,若是再去,怕是會引起那掌櫃的懷疑,皇額娘在交待這事之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可以打草驚蛇。”他想了一會兒,道:“你且先回步兵衙門,我進宮去見一趟皇額娘,看她怎麽說。”
“好,貝勒父若有什麽差遣,隻管告之卑職,卑職與鄭落定當盡力而為。”王富貴的話令永璂心中一暖,雖然濟南之行,幾次險死還生,但亦結識了可以性命相托的王富貴二人,真是應了那句話:禍兮,福之所倚。
永璂拍著王富貴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一定不會與你們客氣,不早了,快回去吧。”
在送走王富貴之後,永璂亦趕到紫禁城,沿著那一條他再熟悉不過的路來到坤寧宮,進去的時候,瑕月不知在想什麽事,連他進來了也不知道,還是知春提醒了一句,方才回過神來,慈愛地道:“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永璂笑道:“這個時辰,自然是來陪皇額娘用晚膳的。”頓一頓,他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要與皇額娘說。”
瑕月笑一笑道:“可是去過那家綢緞莊了?”
永璂斂了笑意道:“是,兒臣照著皇額娘的吩咐,讓王富貴假借有亂黨之說,與順天府尹一起去綢緞莊搜查,結果隻搜到一尊古怪的神像。”
待得他將事情細敘了一遍後,瑕月道:“可有將那尊神像帶來?”
“沒有,不過兒臣記得它的樣子,可以畫給皇額娘看。”隨著這話,永璂命齊寬取來文房四寶,將王富貴交給自己的那尊神像分毫不差的畫了出來。
瑕月看過後,道:“這個神像倒真是奇怪,本宮從未見過。”
齊寬湊過來看了一番,道:“奴才小的時候,曾在家鄉看到有些人供奉一些尋常沒見過的神像,奴才當時不知,等長大一些,方才知道他們供奉的是邪神。”
錦屏疑惑地道:“邪神?那是什麽東西?”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總之是一些不太好的神。”說著,他對瑕月道:“奴才懷疑,從綢緞莊中搜出來的神像,也是一尊邪神,而那家掌櫃,則是邪神教徒。”
瑕月微一點頭,對永璂道:“你認為綢緞莊很可能有地窖的存在?”
“從種種跡像來看,綢緞莊並不止掌櫃與夥計二人,可是王富貴找遍了四處,都沒有發現任何人,除了地窖,兒臣實在想不到別處;順天府的招牌已經打過一次,短時間內不宜再打,所以兒臣打算讓王富貴趁夜潛入綢緞莊搜查,不知皇額娘意下如何?”
瑕月思忖片刻,道:“眼下看來,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你盡快查清楚,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永璂一驚,脫口道:“可是又出什麽事了?”
齊寬道:“十二阿哥不必擔心,並非什麽壞事,而是皇上剛剛下旨,定於本月二十六日,第四次巡視江南之地,應該明日一早就會喻曉各處了。”
永璂愕然道:“如今已經初九了,只剩下半個多月,這如何能夠籌備齊全?”
“其實你皇阿瑪早就有意再次南巡,也一直有讓禮部在準備,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宮中出了許多事情,這才一直壓了下來;如今見風波已定,便重提南巡之事。”
“原來如此。”這般說著,永璂道:“皇額娘放心,兒臣一定會在南巡之前,查清楚綢緞莊的底細,另外……”
瑕月等了一會兒不見永璂說下去,道:“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在皇額娘面前無需避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