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踏雪軒的武氏已經快暈過去了,因為翊坤宮的人正將年氏讓她眷抄的佛經送過來,不是幾本也不是幾摞,而是整整一大箱,也不知年氏從何處搜集而來,而且這麽快就送來了。
“你們……這麽多經書,我如何眷抄得完!”武氏出離憤怒地瞪著送經書來的迎春。
迎春則一臉無辜地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若貴人有什麽問題,可以去與貴妃娘娘說。”
一聽要與年氏去說,武氏一下子就蔫了,原先她是仗著有皇后撐腰,才敢出言擠兌年氏,哪曉得年氏強勢到連皇后娘娘的話也頂。
“貴人若沒其他問題的話,奴婢先行告退了。”迎春欠身待要離開,忽地又想起一事來,道:“險些忘了與貴人說,這些佛經的眷抄本,娘娘十日後就要,還請貴人莫要耽擱了日子。”
武氏一聽這話頓時傻眼,迭聲道:“十日?這怎麽可能做到?”
迎春笑意依舊地道:“奴婢還是那句話,貴人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去與貴妃娘娘說,奴婢只是一個傳話之人。”
迎春離開了,留下武氏對著滿滿一大箱的佛經欲哭無淚,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且說年氏在得了那拉氏的許可後,並沒有直接去西暖閣,而是先命人去請了鄧太醫,隨後才同往西暖閣行去。
弘晟正在暖閣中看書,旁邊放著一碟精巧的小點心,他看到年氏進來,高興的不得了,從椅中跳下奔到年氏面前,歡聲道:“額娘,您怎麽會來這裡?”
“額娘自是來看你的。”年氏寵溺地看著唯一的兒子,“書背得怎麽樣了?”
“還差一些,不過兒臣會抓緊時間將它背出來的。”弘晟信心滿滿地道,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數日後通過皇阿瑪的考問。
“咦,鄧太醫來這裡做什麽?”直到這個時候弘晟才注意到鄧太醫也在。
年氏目光微閃,轉瞬憶是恢復如初,撫著弘晟的肩膀殷殷道:“額娘知道你讀書辛苦,怕你傷了身體都不自知,所以帶鄧太醫來給你把把脈。”
“兒臣沒事,身子結實著呢,不用把什麽脈像。”弘晟不以為然地說著。
向來依他的年氏這一回卻無比堅持,定要鄧太醫替他把脈,弘晟隻得依了她的意思。在仔細診過之後,鄧太醫起身拱手道:“請貴妃娘娘放心,三阿哥一切皆好,並未有什麽不妥。”
自弘晟被帶到坤寧宮後,年氏一直擔心那拉氏會對弘晟不利,所以才借著今日爭來的這個機會,讓鄧太醫替弘晟把脈。
“鄧太醫都查清楚了?弘晟確實沒事?”即便已經得了鄧太醫肯定的回答,年氏還是有些不放心,誰叫弘晟是她的命根子呢。而且她也不相信那拉氏會這麽好不加害弘晟。
見年氏置疑自己的醫術,鄧太醫有些不高興,礙著年氏身份不敢表露明顯,只是聲音稍稍有些發硬,“貴妃若是不放心的話,盡可讓其他太醫再過來診脈,看看微臣所言是否有虛。”
年氏聽得這話,也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不對,不等她開口,旁邊的綠意已經接過話道:“鄧太醫誤會了,主子只是太過關心三阿哥,這才想更加確認而已。”同時暗悄悄地往鄧太醫手中塞了一錠五兩重的金子,有份量不輕的金子在手,鄧太醫臉色自然好看了一些。
年氏亦婉轉道:“本宮失言,還請鄧太醫千萬莫往心裡去,再說這宮中雖說太醫眾多,但本宮能相信的卻只有鄧太醫一人,本宮又怎會懷疑鄧太醫虛言誑騙呢!”
“貴妃客氣了,太醫院中還有事,微臣先行告退。”鄧太醫拱拱手,既然年氏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給足了自己面子,鄧太醫自不會那麽不識趣的還揪著那點事不放。
“鄧太醫慢走。”在目送鄧太醫離開後,年氏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弘晟,你當真沒感覺哪裡不舒服?”
“兒臣真的很好。”對於年氏的擔心,弘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曉得年氏是為了自己好,逐道:“前幾日倒真有些頭暈,後來皇額娘讓人去采清晨的露水來給兒臣泡茶中,兒臣喝過之後,果然感覺精神弈弈。”
一聽到那拉氏的名字,年氏立時又緊張了起來,左問右問,確認了無數遍後才勉強放下心中的懷疑,不過還是叮嚀弘晟事事要小心,不要輕信任何人。
夜間,凌若在卸妝時問起康海,“今夜皇上還是翻了年貴妃的牌子嗎?”
“回主子的話,今夜皇上哪位娘娘的牌子都沒翻,獨自歇在養心殿。”康海恭謹地答著。
凌若微一點頭,繼續著手中卸妝的動作,不一會兒,鏡中女子便已褪盡了華飾胭脂,露出素淨清雅的容顏,又起身換上素錦製成的寢衣。
水秀等人在服侍凌若睡下後,便放下簾子退了出去,至於寢室中的燭火,僅余那麽一小盞尚亮著,其余的全被掐滅了。
凌若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忽聽得殿門開啟的聲音,緊接著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不像是水秀他們幾個的腳步聲,倒有些像是……
她心中一動,面朝裡側躺下,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後又是簾子被掀開的聲音,腳步聲在近處停下,隨即凌若感覺床榻一沉,有人坐了下來,有帶著夜間輕寒的手掌在她半邊臉上撫過,凌若眼皮輕輕跳了幾下,卻不肯睜開。
她這個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胤禛的眼睛,輕笑著在她額上彈了一下,“你這丫頭,明明醒著,卻在那裡裝睡,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見被識破,凌若隻得翻身坐起,望著近在咫尺的胤禛狡黠地道:“就算臣妾裝睡,可皇上又不曾表明身份,怎能說臣妾是欺君呢?”
“你倒是會挑朕的毛病。”胤禛輕輕刮了一下凌若的鼻子,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