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溫如言哪裡肯依,待要再求,胤禛已拂袖起身,硬聲道:“此事就此定下,朕還有事,先回養心殿了。”
“不要,皇上,臣妾求您不要這樣待涵煙!”溫如言滿臉淚痕地爬過去想要抓住胤禛的腳,卻抓了個空,再伸手時,胤禛已經走出極遠,只能哀哀哭泣著癱倒在地。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前一刻還好端端的,下一刻卻噩夢纏身,她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怎會落到要去和親的地步……
“姐姐你別難過了。”凌若忍著心中的難過,扶了溫如言到椅子中坐下。
溫如言的泣聲一直沒有停止過,哽咽著道:“你要我如何不難過,涵煙是我的命根子啊,皇上他怎麽可以這麽狠心,說是親骨肉,卻一絲猶豫也沒有的將涵煙推到火坑中,再者,這個葛爾丹說不定已經七老八十,做涵煙的祖父都綽綽有余了。”
凌若盡量放緩了聲音道:“姐姐別盡說這些不好的話,事情究竟怎樣咱們還不清楚呢。再說,皇上也確實沒辦法,此時此刻,大清實在不宜再動兵。”
“那就可以犧牲涵煙嗎?”溫如言瞪著凌若,那目光像是隨時會跳起來吃人一般。凌若認識她這麽多年,還從未見她這個樣子,任何一句話都會令她敏感的跳起來。
“姐姐誤會了,我怎會是這個意思。只是……”凌若一時也尋不出什麽好的話來,重重歎了口氣道:“涵煙是姐姐的女兒,姐姐不舍得她出事,但是其他人同樣有子女,難道他們的孩子就可以出事嗎?若大清動搖,那麽這幾十年來的太平盛世就會化為虛有,皇上亦是為了大局才不得已而為之。”
“我不管,我也不想管這些,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涵煙,不想失去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有……”她伸手,不住地顫抖著,“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去向涵煙開這個口,怎麽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啊!”說到後面,她近乎歇斯底裡,所有的冷靜都在女兒安危幸福面前化為了虛有。
凌若無言以對,她何嘗舍得涵煙遠嫁番邦,這麽些年來,她一直視涵煙為親女,可胤禛已經將話說到這份,如何還能有還轉余地,始終是得接受這個事實。
“姐姐,事已至此,就算你不說,涵煙也遲早會知道的。這是她的命,我們……”不等凌若說完,溫如言突然用力抓緊了她的手,滿懷希翼地道:“不,這不是涵煙的命,不過是皇上給她定下的罷了,還可以更改。若兒,這麽多年來,我從未求過你什麽,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除了你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找誰了。若兒,皇上這麽寵你,他一定會聽你的勸。”
“姐姐啊,朝廷大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凌若無奈的說著,誠然,胤禛待她極好,可同樣有一個度在,胤禛是絕對不會因她而讓大清陷入危機之中。
“不會的,皇上一定會聽你的,求你,求你幫幫我與涵煙,不然我給你下跪。”對於此刻的溫如言來說,凌若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說什麽也不肯放棄。
凌若趕緊阻止溫如言下跪,勸道:“姐姐你不要這樣,不是我不想幫,是真的幫不了啊。”若能幫,早在剛才她就已經開口了,就是看出胤禛心意已決,根本由不得人左右,才隻字未提。
“你沒做過怎麽知道不可以。若涵煙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額娘的再不活在世上也沒意思。”溫如言急切而哀涼的說著。
凌若聞言忙呸了一聲道:“姐姐休要說這樣不吉祥的話。涵煙那麽乖巧懂事,一定會沒事的。”
見凌若始終不肯松口答應求情,溫如言的神色不由得冷了下來,慢慢放開抓著凌若的手道:“若兒,是不是你根本不想幫涵煙,若是這樣的話,你直說便可,我不會令你為難。”說到這裡,她淒然一笑,神色說不出的哀婉,“始終,涵煙並不是你的女兒,你不理會她生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凌若連忙握住她漸趨冰涼的手,“姐姐你這是說哪裡的話,沒得是要生份嗎?唉,罷了,我去試一試吧,至於能否說動皇上,我可不敢保證。”
溫如言聞言大喜過望,連忙道:“會的,你一定可以說服皇上收回成命。”
看到溫如言這個樣子,凌若實在不忍心打擊她,在安慰幾句命宮人好生將她送回去後,凌若扶著水秀的手往養心殿行去。路上,水秀問道:“主子,您當真要去求皇上嗎?”
“不然還能怎麽辦,本宮都已經答應姐姐了。”凌若撫著發疼的額頭道。
“恕奴婢直言,主子去了也是白去。”水秀撥開前面垂落的樹枝道:“雖然奴婢書讀得不多,卻也知道君無戲言四個字,皇上都說了和親,又怎會更改,再說皇上之前也說了,一旦拒絕,就有可能要出兵打仗。”
“本宮知道,可是溫姐姐那樣子你也看到了,本宮若是不去開這個口,只怕她要誤會本宮了。”殘留在樹枝上的黃葉在拂過臉頰時,有微微的刺意。
水秀道:“惠嬪娘娘也是一時不能接受這件事罷了,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會理解主子的難處。”
凌若搖搖頭,“唉,盡人事聽天命吧,隻盼老天不要太過薄待涵煙。”
在這樣的言語中,她來到養心殿,因胤禛正在裡面與幾位大臣商議國事,所以凌若在偏殿中等了一會兒,直至大臣們都離去後,方才走了進去。
胤禛合了折子走下來關切地拉了她的手道:“怎麽過來了,有事嗎?”
凌若咬一咬唇,輕聲道:“臣妾是為涵煙公主事而來。”
胤禛神情一沉,雖然手未曾放開,掌心的溫度卻涼了下來,“若你是來勸朕改變心意,朕勸你還是不要開這個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