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樂意,何必這樣麻煩。”她邊說邊輕扯哈欠,倒是提步往外去了,只是臉上盡寫著對這樣的交往的不耐。
她自要不耐才好,就是到了使節面前也不能顯得太過熱情,否則倒教人一眼便看出她是要謀得什麽。
十余日後送走使節,聖駕終於踏著漸近的年關,趕回了宮裡。
空置了大半年的皇宮這才有了年味,一夜之間便熱鬧起來,春聯窗花處處張貼。
夏雲姒回來後便遷了宮,搬離慶玉宮,做了永信宮主位。
含玉與她一同遷了過來,周妙仍留在慶玉宮裡與許昭儀同住。
她便也趁著過年寫了兩副春聯,一副自己貼在延芳殿門口,一副寫給含玉。
寧沅近來也不必讀書,在她寫對聯時,他便無所事事地支著額頭在旁邊看。看到最後,他評價說:“姨母的字跟母后可真像。我看過母后留下的字,一模一樣的。”
“姨母的字就是同她學的呢。”夏雲姒莞爾,寫罷手頭的對聯又取了張方紙,端端正正寫了個福字,遞給寧沅,“拿去貼在你的房門上。”
寧沅一哂:“好,但今年還有壓歲錢嗎?”
“有的!”夏雲姒笑出聲,寧沅正也一笑,小祿子忽而進了殿:“娘娘。”
夏雲姒看過去:“怎麽了?”
“這……錦華宮庶人蘇氏,也不知突然著了什麽魔。”小祿子眉頭緊鎖著,“打從聖駕回來便鬧了起來,說有要事要稟,還說事關國運。皇上原不肯見,可太后耳根子軟,許她出了錦華宮,現在正在紫宸殿上長跪以求面聖。昭儀娘娘怕是對您有所不利,差了人趕來知會。”
第69章 天象
夏雲姒鎖眉:“備轎, 本宮去紫宸殿看看。”
寧沅立刻道:“我也去!”她看他, 他又說, “她欺負姨母怎麽辦?我陪姨母一起去。”
夏雲姒搖搖頭:“這些事, 與你是沒有關系的。”
寧沅卻也搖頭,爭辯說:“這些事, 與我一直是有關系的。”
夏雲姒一滯,寧沅低下眼簾,眉間藏著**歲的孩子不該有的深沉:“她害死了母后、也害過姨母, 事情如何還能沒關系?”
夏雲姒無言以對,短暫的怔忪之後,倒覺是自己方才的想法可笑。
——當年事發之時,寧沅或許還小。可前年事情水落石出, 他便什麽都知道了。
一切的醜惡, 他們這些做大人的都放在他面前, 讓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卻還想他事不關己、無憂無慮,實在是癡心妄想。
夏雲姒便吩咐小祿子:“去小廚房看看今天燉了什麽湯, 我給皇上送去。”
若她自己去, 自可以大大方方承認就是聽聞蘇氏在才去的。可帶著寧沅, 還是尋個別的由頭過去, 而後“碰巧”遇上為好。
小祿子躬身告退,不一刻又提著食盒、拎著盛好的湯回了殿裡。
夏雲姒揭開蓋子瞧了眼, 是道清燉牛肉湯, 燉足了時辰, 聞來極鮮, 冬日喝來暖身也好。
於是她就盛著暖轎,離了永信宮。一路都不由自主地在盤算,蘇氏究竟為何要突然這樣鬧上一場。
離蘇氏被廢,一轉眼也有一年多了吧。
宮裡早已聽不到“昭妃娘娘”這四個字,就好像她從未出現過似的。如今她這般跳出來,直讓人覺得恍如隔世。
永信宮離紫宸殿也不遠,不一刻的工夫,暖轎就落了轎。
鶯時上前揭開轎簾,傍晚的昏暗之下,天地間矗立的大殿頗具蒼涼的威嚴。
暖黃的光暈從四周圍的窗戶透出一圈,映照在殿前侍衛的輪廓上,襯得他們個個肅穆。
這樣的恢宏裡,蘇氏跪在殿前的身影顯得愈發淒慘。
夏雲姒立在原地,靜靜打量了她一會兒,心下暗暗嘖聲。
嘖嘖,一年的光景,這就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
從鶯時手中接過食盒,她沒讓人跟著,牽著寧沅的手走向殿門。
行至蘇氏身側不遠處,她停下了腳:“昭妃娘娘。”語中帶著若有似無的輕笑。
便見蘇氏脊背直了直,也不曾回頭,卻從聲音判斷出了是誰,亦是一聲冷笑:“窈姬。”
夏雲姒勾唇,慢條斯理地與她說:“對不住,如今是窈充華了。”
蘇氏這才謔地回頭,惡狠狠地瞪向她。
她也得以看清了這張臉。
果然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尋不到半分從前的豐盈與神采,眼窩與兩頰都深深地陷了下去。
整張臉都是慘白的,唯一的血色是眼中的血絲,細密地布著,森然中全是恨意。
夏雲姒抿笑欣賞了她這副模樣一會兒,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娘娘這形容枯槁的模樣,倒讓本宮想起了姐姐臨終前的淒慘。”語中一頓,她複又笑道,“憑著這個,本宮也得進去為娘娘帶個話才是,便先不與娘娘敘舊了”
說罷便複又提步上前,經過蘇氏身側時,蘇氏有那麽一瞬地失控,張牙舞爪地想向她撲來。
然而到底是在佳惠皇后面前跪了一年多的人。每天幾個時辰、一旬才可歇一天,這雙腿早已半廢了,估計連來紫宸殿門前都是被宮人抬過來的,又哪裡還有力氣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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