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量折子上的事,冷不丁地被擋了視線,不由蹙眉,轉而發覺是她喂他吃東西,複又一哂,張口將那餛飩吃了。
接著他說:“朕吩咐了太醫,一會兒再過來給你請一次脈。”
她道:“臣妾沒事了。”
“沒事也再請一次。”他說著,余光睃見她的情緒,抬眸看她,她果然正撇嘴翻眼。
皇帝眉宇輕挑:“怎麽了?”
“當真不用太醫來了。”她搖著頭埋怨,“皇上在這裡盯著,太醫必定又要給臣妾添一碗安胎藥。那可真不是什麽好喝的東西,苦得很。”
“嘖……”他皺眉嘖聲,“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還嫌藥苦。再說,每次進藥不都有蜜餞送來。”
她便突然轉身湊過來了些,手肘支著榻桌、手托著下巴,眉眼彎彎地嬌笑:“那皇上喂臣妾吃蜜餞。”
他愣了下,繼而失笑出聲:“原是在這等著朕呢?”
她得寸進尺:“皇上喂不喂?不然臣妾可是一口也不喝的!”
“喂喂喂!”他邊笑邊無奈搖頭,筆杆在她額上輕敲,“你若願意,朕日後每天都來喂你。”
她這才露出滿意之色,遂不再擾他,由著他專心批折子。
不多時,樊應德又進了殿來,下意識地掃了眼她的神色,才朝皇帝躬身:“皇上。”
皇帝轉過頭,樊應德稟說:“差去雲水閣的太醫來回了話,說葉姬娘子醒了。”
夏雲姒垂眸,這才知葉姬原已昏過去了一場。
抬起眼簾,她見他神色有些松動。在他開口之前,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自然而然地看她,她只看向鶯時:“你親自挑些好東西給葉姬送去,讓她好生歇著,本宮就先不去看她了。這會兒她大約最是需要自己靜一靜的時候,本宮一去反倒擾她清淨。”
鶯時福身應諾,就退了出去。夏雲姒平平靜靜地又看向皇帝,便見他略作思量,繼而輕道:“傳旨,晉葉氏為貴姬,以示安撫。”
方才那幾分松動不複存在,她打消了他要過去看看的心思。
她自然要打消他這個心思。
她對夭折的五皇子有幾分心疼,可沒打算捎帶著心疼葉氏。
就葉氏那個性子,還是好生壓著的好。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賀玄時便道要睡了——其實不過是為催著她睡而已,他案頭分明還有幾本折子沒看完。按他平日的習慣,應是要看完才會就寢。
夏雲姒便笑吟吟道:“臣妾自會乖乖睡覺,皇上安心料理好正事便是。”
可他搖頭:“朕陪著你。”
於是就喚來宮人服侍盥洗更衣。她回宮後已簡單盥洗過一番了,就快一些,早早躺上了床。
過了會兒他才也坐到床邊,揮退了宮人,抬手自顧自地解系帶。
夏雲姒起來幫著他解,外衫褪去,她的目光不由在他肩頭停了停。
在他右肩的中衣上,依稀可見三兩個血點兒痕跡。
想是她今日咬的。
夏日裡衣衫單薄,她那會兒又多有些失控。衣裳沒破,皮膚倒讓牙給硌得破了。
他察覺到她滯住,側首看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眼肩,接著驀然笑出:“竟還破了,小狐狸咬人挺疼。”
夏雲姒垂首抿唇:“是臣妾的不是。”
他渾不在意地躺下:“沒事,不怪你,睡吧。”說著就自顧自地先闔了眼。
她想一想,欲下床:“臣妾去取件乾淨的中衣來。”
卻被他伸腿擋回:“明日再說,不急。”
這晚便就這樣睡了,翌日他起身去上朝時夏雲姒沒能察覺,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她揚音喚人,鶯時如舊帶著宮女們魚貫而入,服侍她盥洗。到了梳妝時,鶯時又讓旁人都退了下去,壓音同她稟話:“小祿子去打聽了,說葉貴姬頗受打擊,昨晚一直在哭,哭了一整夜。”
“難免的。”夏雲姒輕歎,又問,“事情查明白了麽?”
“宮正司連夜查來著。”鶯時道,“但好像也沒發現什麽,只看到山頂石階邊的青苔上有腳印,與乳母的鞋底對得上……或許只是意外吧。”
或許只是意外吧。
夏雲姒好笑地睃了她一眼,她垂眸:“奴婢知道,那玉佩……來得蹊蹺。娘娘可要呈給皇上麽?”
夏雲姒忖度片刻,籲氣輕道:“容我想想。”
要呈給他麽?
她矛盾了兩日,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宮正司將寫明案情的折子呈給了他,當時他正在她這裡,便也瞧了一眼。
宮正司拾到了另外半塊玉佩,雖然沒能與案情有任何聯系,卻也明明白白地寫在了折子中。
可見,宮正司也對此心存疑慮,只是或許是怠惰、或許是摸不清他是想一查到底還是想大事化小,沒有直接主動地查下去,而是這樣呈了過來探他的態度。
而他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宮正司繼續追查。
可他合上了折子,隻喚了樊應德進來,又追加了些五皇子的安葬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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