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
不論是什麽事,都終於來了。
她前腳才在寧沂的百日宴上做過那麽一場戲,後腳就來了這樣的事。不論後頭還要跟上的是什麽,大抵都是與儀婕妤有關系的。
也就又過了兩日,小祿子得了消息,在殿中四下無人時進來回話:“程愈沒了。”
夏雲姒正倚在貴妃榻上讀著一卷書,聞言抬頭:“什麽時候的事?”
小祿子道:“就前兩天,說是暴病,屍體當日就拖出去燒了。”
夏雲姒垂眸,一聲嗤笑:“夠狠的,怎麽說也是身邊的親信。”
說罷擺一擺手,不再多言其他。
而後幾日裡,也皆是這樣的情形。夏雲姒出門與人走動也好、去紫宸殿伴駕也罷,回來時隻消夕陽西斜,便可聞嬰孩啼哭陣陣。但若著人去尋,勢必尋不到蹤跡。
這天皇帝終於不太忙碌,在她伴駕後就與她一道回了永信宮。夏雲姒私心裡想,一會兒再聞得那哭聲必要與他提上一提,他若下旨去查,想來不日就會有個結果出來。
然而這一日卻安安靜靜。連日來,她第一次回宮時沒聽到嬰孩啼哭。
也是這一日之後,流言忽而在宮中鋪開。
宮人們交口相傳,說永信宮鬧了鬼,是個鬼嬰。還有鼻子有眼地說那鬼嬰的啼哭只有窈妃與永信宮的宮人能聽見,旁人都聽不著。
更有趣了。
夏雲姒叫了跟前的人來問,問他們可有人將這話說出去。
鶯時搖頭:“奴婢知道背後必有隱情,生怕節外生枝,一早就叮囑了上下,不可往外說一個字。”
夏雲姒點了點頭,輕然而笑。
其實即便鶯時這樣說,也並不意味著永信宮就沒人多嘴。現在到底不是她當才人那會兒了,那時她身邊八個侍婢都是家中帶來的人,如今位在窈妃,前前後後幾十號人侍奉,有一個兩個管不住嘴在所難免。
但這事要緊的原也不是她宮裡有沒有嘴巴不嚴的——饒是有,忽而在宮裡傳成這樣,也是有人推波助瀾。
幾個素日與她相熟的嬪妃在聽聞此事後結伴前來,和昭容秀眉緊鎖:“姐姐,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還鬧上鬼了呢?”
夏雲姒淡笑,無奈搖頭:“先前只是聽到小孩子哭,尋又尋不著。我也是聽了傳聞才知,原是與我裝神弄鬼呢。”
“裝神弄鬼?”周妙怔了一下,“說起這個,我也想問……姐姐那日在百日宴上所言可是真的?聽著直教人心裡發怵。五皇子的事,究竟還有什麽‘旁的人’?”
夏雲姒笑笑,並不多言。周妙瞧出她不想說,便也不再行追問,隻得將滿腹疑慮都壓了下來。
小坐了約莫一刻,和昭容與周妙便都離開了。莊妃多留了會兒,待得她們走遠了,她凝睇著夏雲姒,輕輕一歎:“你拿五皇子說事,五皇子去時還是繈褓嬰孩,如今便聽到嬰孩啼哭……這是教人將計就計了。”
夏雲姒點一點頭:“她反應倒快。”
莊妃垂眸思量:“流言的下一步,只會比當下更為唬人。”
“我知道。”夏雲姒頷首。
若只是弄個小孩子的哭聲日日擾她,她難以想到儀婕妤下一步想幹什麽。
但若說是鬼嬰哭,那是在為什麽做鋪墊便不難猜了。
莊妃道:“我可以幫你混淆視聽。”
“可別。”她噙著笑,當即搖頭,“闔宮皆知我與莊妃姐姐相熟,姐姐將自己搭進來,倒給她鋪路,顯得咱們沆瀣一氣,這事兒瞧著可更真了。”
“可萬一她成了……”莊妃擰眉,“我不幫你,難道讓大小姐在天之靈看著親妹妹蒙冤麽?”
“誰說我要坐以待斃了?”夏雲姒輕松而笑,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從榻桌的碟中撿了塊梅子遞給莊妃吃。
莊妃哪有心情吃,接過去就撂在了一旁。
夏雲姒看得笑意愈濃:“吃嘛,上好的梅子又沒惹你。”說著一頓,斂去幾分笑容,“她會將計就計,我就不會麽?”
而後便是好一番密談,她將打算說與了莊妃聽。莊妃謹慎,思量之後覺得這法子倒無大礙,可如同打太極一般將事情推回去,只是不宜還從宮中為始。
莊妃道:“宮中流言雖向來是一陣接著一陣,但穿得太密卻也顯得假了。宮人們歷過的事也多,你這般一傳,只怕不少人都會覺得是你刻意傳來,隻為反擊先前那一遭。”
夏雲姒沉吟點頭:“娘娘說的是。”
於是又兩日後,宮外的達官顯貴間也起了傳言——說夏夫人近幾日夜夜無法安寢,近來便要安養身子,閉了府門,暫不與人走動了。
夏夫人,那就是佳惠皇后的母親,大肅朝一眾外命婦裡數一數二的尊貴。
便不免有人關切詢問她為何忽地無法安寢,消息就理所當然地散開,說她夢中總聽到嬰孩啼哭不止,後又得女兒托夢。
離世已逾十年的長女在她面前一味歎氣,跟她說那啼哭的孩兒是宮中夭折的五皇子,死得不甘心,總想找在世者為他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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