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拉著小祿子,兩個人一溜煙地沒影了。乳母抱著個孩子,哪裡追得過他們,隻得強定心神,抱著孩子繼續前行。
可六皇子近來分量也慢慢重了,乳母疾走了一段便不由自主地慢下來,不敢再快了。
她怕自己腳下不穩,摔了六皇子。
眼見著離禦花園只有幾丈遠了,卻見兩名宦官如同鬼魅般出現,陰惻惻地擋到她跟前。
瘦高個子的那個皮笑肉不笑地瞧她:“樊氏,是吧?”
乳母打了個寒噤:“是……是我,兩位公公,可是有什麽事?”
旁邊個子矮些的那個從懷中摸出一物——樊氏定睛一瞧,竟是枚金錠,沉甸甸的,分量不輕。
那宦官邊掂著金錠邊道:“我們有個絕好的買賣要與您談,前面有方空院子沒人住,咱過去坐坐?”
這話聽著,倒是去也無傷大雅,樊氏卻早已被提點得添了一百二十層防心,當即隻想到了五皇子的事。
不僅想到了五皇子,還想到了五皇子的乳母。
當時乳母抱著那麽個小孩子去登山坡就奇怪,還不明不白地就那麽一道死了,更奇怪!
現下這兩個人突然拿重金誘她去小坐,也奇怪。
樊氏想,五皇子的乳母指不準就是這樣被重金誘得上山去與他們談什麽事,而後被推下了山,連自己的命都送了呢?
樊氏向後退了半步,左右張望了一下,這宮道雖荒無人煙,呼救難以得到回應,但總歸還能跑。
若隨他們去了那院子,多半是連跑的機會都沒了。那漫說六皇子這小小嬰孩會涉險,她的命也未必保得住。
她可不要與五皇子的乳母一樣,死得那樣不明不白!
樊氏又向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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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裡,夏雲姒狀似如常地端坐在那裡,與寧沅一並靜等皇帝回來。
寧沂……
她緊攥住扶手,心悸不止。後脊卻一陣陣地冒著冷汗,連呼吸都似乎冷了下來。
第89章 計成
正晌午時, 皇帝回到了紫宸殿。
他自天不亮就出了宮,揚鞭策馬趕製陵前祭奠, 又匆匆趕回,遠比去行宮不緊不慢乘著暖轎累人多了。
是以入了宮門便是傳膳, 邊用膳邊就想著一會兒無論如何也要好生睡上一覺。這般疲憊不堪地入了殿,見到夏雲姒與寧沅都在, 卻還是一喜,轉而笑道:“等了多時了吧?”
二人離座見禮, 夏雲姒溫婉笑說:“也還好。今日陽光明媚,臣妾從姐姐那裡出來, 待著寧沅四下走了走才來紫宸殿。”
賀玄時頷首:“你也辛苦了。”
她也是一大早便要與眾妃一並在宮中向皇后祭拜, 而後再獨自去椒房殿緬懷。雖不似他還有一番車馬顛簸,也並不輕松。
幾句話間午膳盡已端進殿來,三人一並去落座,夏雲姒瞧出他累得狠了,先示意宮人盛了碗雞湯給他:“這湯瞧著補身,皇上先喝些。”
賀玄時不由失笑:“也不至於那麽累。”手上倒還是將湯碗接了過去, 抿了兩口, 又想起,“寧沅寫的祭文朕昨日看了。”
說得便是他今日燒給母后的那篇。
寧沅頓時後脊挺直了些, 有些忐忑地等著評價,皇帝一哂:“學問見長, 可見平日用功, 你母后見了也會高興。”
往常這個時候, 夏雲姒都會一道誇一誇寧沅。寧沅當下這個年紀,多鼓勵些總是好的。
可眼下,她神思飛在離永信宮不遠的那條宮道上、記掛著寧沂,即便將皇帝的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誇讚的話也一句都想不出來。
所幸今日是姐姐祭禮,她往年的這一日常也沉默多些,皇帝未覺有異。
寧沂……可千萬要平安。
她每一刻都心中惴惴,哪怕已盡量將事情安排周全,理應不會出什麽意外,她也仍無片刻能安生下來。
等得越久,五皇子的死時的那一幕越在眼前飛來蕩去,如若鬼魅糾纏。
她都有點後悔了,開始執拗地想這事是否還有別的出路,讓她可以不拿孩子做誘餌——哪怕讓儀婕妤直接來捅她一刀呢?只要不將她捅死,不斷了她為姐姐復仇的路,那就沒有關系。
可實則就是沒有。儀婕妤想算計的只會是孩子,哪怕她與莊妃都想不通原由,她分明是只會衝著孩子去。
否則五皇子也不會死了。
這一步,要麽是她設局下套,以孩子為餌來引儀婕妤進來;要麽是處於被動,等儀婕妤下了手再拚反應與運氣,看自己能否既護住孩子、又扳回一局。
前者凶險,後者更險。
沒退路的。
夏雲姒長沉下一口氣,靜靜地夾了一筷清蒸魚來吃。
這魚是姐姐愛吃的。姐姐愛吃鮮嫩的河鮮海鮮,皇帝尚是慕王時,就曾一擲千金,專程著侍衛從兩廣及江浙一帶日夜兼程地運送鮮魚鮮蝦回來給她。
但姐姐並不高興,她不喜歡這樣勞民傷財的事情。送回來的東西她嘗是嘗了、也謝了他的好意,而後便表明日後萬不可再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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