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年,真是足以發生許多事情了。
夏雲姒心下盤算著,斟酌又道:“尋個機會,我可與皇上提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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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機會”卻是當日晚上就來了。
彼時寧沂早已熟睡,寧沅尚在讀書。夏雲姒照例盯著他喝了碗湯,又叮囑他早些睡,而後自己便回了房,早早地躺下了。
結果還沒入睡就聞得外頭的問安聲。她坐起身,他正從門前的屏風後走過來。
她睨他一眼:“臣妾今兒個來月事,皇上還來。”
賀玄時笑著挑眉:“你也不必月月都提醒朕。”
其實這樣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嬪妃來月事時尚寢局都會將牌子撤下,一看便知。
可他還是常會過來,因為他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當真幾日不見,他總是想的。
便見她抿著笑,愉悅地翻身面朝著他,又拍拍床邊:“那臣妾陪皇上說會兒話,然後皇上去看看玉寶林。”
他拎起玉佩的流蘇,將穗子在她臉上一拍:“充什麽大度,當朕不知道你幾斤幾兩。”
她就不再說話了,唇角勾著一股子壞笑往裡挪了挪,好讓他躺下來。
他倒也沒躺,反正一會兒盥洗還得起來,隻將軟枕立起來,靠在枕上闔目揉起了太陽穴。
夏雲姒撐起身幫他揉,邊揉邊輕輕問他:“皇上近來很忙麽?臣妾前天去清涼殿倒沒見有很多折子,皇上還看閑書來著?”
皇帝重重喟歎:“是,朝政尚可,只是后宮又出了事,朕想得頭疼。”
夏雲姒眸光微微一凌,又迅速壓下:“皇上是說順妃姐姐的事?”
“是。”他睜開眼,又是一聲喟歎,“與寧沅前不久的事情如出一轍,所幸順妃也無恙。”
夏雲姒莞爾:“順妃姐姐已下旨嚴懲了。”
他仰視著幔帳,點一點頭:“也是該嚴懲了。宮中嬪妃大多心善,遇了事總是輕拿輕放,倒教這些人膽子愈發大了。”
夏雲姒心底笑了聲。
這話聽來多麽嘲諷——宮中嬪妃,哪有幾個是真的心善呢?一次次的輕拿輕放,還不都是做給他看的。
他卻不會覺得這一切的縱容其實都是因他而起的縱容,更不會覺得那些白白搭進去的人命也都與他有關。
她自也是不會說的。
她柔若無骨地側坐到他腿上,抬手給他捏肩:“順妃姐姐料理宮務素來有方,這番嚴懲之後,宮人們日後想來會多幾分思量。”
他沉然點頭:“但願吧。”
她緊跟著又道:“不過……臣妾只怕這法子只能管上一時,待得事情一久,那根弦松下來了,便又不頂用了。”
皇帝沉默不語,她的笑容裡透著懇切的思量:“臣妾倒覺得,宮裡這些人該如臣妾身邊的人一樣,盡數換一換了。”
皇帝睇著她:“怎麽說?”
夏雲姒道:“本朝並無放宮人出宮的習慣,大多宮人都要在宮裡留一輩子,上一次放宮女們還鄉至今已有二十余載,但臣妾聽說前朝不是這樣。”
她頓了一頓,聲音聽上去愈發溫柔,向他娓娓道來:“據說前朝的宮女大多年過廿八便要出宮,宮中會如選宮嬪時一樣再向民間下旨征兆新人入宮填補空缺。臣妾想著……這般老的換新的,大概積澱出那樣盤根錯節的關系便難了些吧。人換了一輪,人脈總不免要散了很多”
他一壁思量一壁點頭:“倒是個法子。只是本朝既無那樣的例,做這樣的事也就不免生疏。宮中要辦的事又多,一旦人員上青黃不接,單是碰上年節就不免要出大亂子。”
“是。”夏雲姒應了聲,即刻又道,“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這事總歸是要做的。至於避免‘亂子’,臣妾覺得可將人分開慢慢地換。譬如此番出了問題的尚食局先換,余下五尚局與各宮宮人再逐一跟上。又或都先換兩三成,余下的再分三兩次慢慢換完都可。”
他一時沉吟不語,她也並不催他答應,隻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想法:“宮女們這樣換完就了了許多事了。至於宦官……倒著實不太好一下子征那許多新的進來,但三兩處行宮加起來也是不少人了。他們大多數人又都經年累月地不太能與宮中打上交道,此番若是與宮中人馬一換,那便也算是換了一番血。”
跟著她又續說:“不過各宮近前服侍的人,由著姐妹們自己的意思便是。若真有信得過的,自然還是留下的好,也不必強行全換。”
她說罷又等了會兒,他點了頭,接著就笑看著她問:“這主意不錯,你想了多久了?”
夏雲姒臉上一紅,猶如心事被看穿一般羞赧地在他胸口一拍:“皇上這是取笑臣妾笨呢!倒也沒有幾日,臣妾是看順妃姐姐待人那樣寬和還能遭人暗害,臣妾心裡實在不安,生怕這樣的事越來越多。後來想起寧沅一事後臣妾將身邊宮人盡數換了心裡就安生了不少,便連帶著想起了這法子,換湯不換藥罷了。”
“朕哪裡取笑你了。”他攬過她來吻了一口,“宮裡屬你聰明。這事便由你與莊妃順妃一道辦吧,也不必急,正好來年又是三年一度的采選,放在一起或能省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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