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時點一點頭:“只是可惜了,沒能讓昭妃去觸這霉頭。”
夏雲姒莞爾:“但有了燕貴姬做例,昭妃一時也不敢貿然開口要人了,亦是好事。”
昭妃太會說話了。
她那日急急地趕去聖駕面前說那些懇請皇帝為寧沅謹慎思量的話,其實多有些冒險,指不準就要引得皇帝反感。奈何昭妃太會將話說得敞亮,她實在擔心拖上兩日寧沅便已被送去了昭妃處,不得不先將那番話說出。
現下這個燕貴姬若能將昭妃嚇住,對她而言雖是不如看著昭妃自己去觸霉頭,卻也可說是隻賺不賠。
世間萬事,總要追求十全十美未免太累,有賺無賠她就很滿足了。
她不喜歡賠本買賣。
除此之外,麻煩倒也有些,所幸也好解決。
快用完早膳的時候,夏雲姒的口吻清淡地吩咐鶯時:“一會兒調鳳仙花汁來,我重新染個指甲。”
她的手很好看,十指纖白、指甲養得修長。這幾年她都喜歡把長甲染成鮮紅或寶藍,偶爾也用孔雀綠,偏不喜歡那些淡雅柔和的顏色。
好在她素來著裝也濃豔,這樣的顏色與服飾也相得益彰。家中長輩最初說過她幾次,說這般濃妝豔抹有失夏家女兒的溫婉,後來約是發現她本也溫婉不來,也就不再說了。
於是待得早膳撤下,鶯時便依言調了花汁來,調至她喜歡的鮮紅顏色,為她細細重染纖甲。
指甲染好,夏雲姒挑了一襲嫣紅的對襟襦裙來穿,袔子上繡著精致的雁上雲霄花紋,不是女子愛用紋樣,瞧著倒大氣得很。
梳妝妥當,夏雲姒乘步輦一路向北行去。大肅朝皇宮很大,后宮更佔了大半地方,但嬪妃大多住在偏南的位置,走過太液池再往北一段,會瞬間覺得周遭清淨不少。
不過北邊也有許多景致不錯的地方,只是歸在這樣的人跡罕至之處,再好的景致也沒什麽人看,隻得孤芳自賞了。
夏雲姒不是來此處觀景的,而是來找人的。
后宮是個百花爭奇的地方,除卻大選進宮與受詔入宮的官家貴女,還有不少宮女也頗有姿色。
每一朝都有宮女得幸侍駕,只是前路未必多好。
大肅一朝,宮女得幸必須從最末的從九品侍巾開始冊封。從九品侍巾與正九品采女都是半主半仆的位子,大多還要跟在嬪妃身邊侍奉。哪天有幸封到從八品禦女了,才算是個正經主子。才能有自己一方的院子住、有兩名宮女跟在身邊。
是以每一位受封當了侍巾的,無一不盼著自己能多得寵些時日,好歹要熬到禦女。
可宮裡的人這麽多,宮女出身又總歸差些,能等來那一日的十中無一。
許多嬪妃也不是好相與的主兒,見跟在身邊侍奉的侍巾不再得聖意,就索性趕去別處服役,免得給自己礙眼。
夏雲姒在入宮之時就著人打聽到了這些,得知當下宮中侍巾共有四位,有三位都還跟在嬪妃身邊服侍,只有一位叫含玉的,被遣到了最北邊無人問津的聽蘭園。
當時被差出去打探消息的玉沙回話說:“原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貴妃有孕時不能承幸,就薦她侍了駕,生完孩子便將她趕走了,算來也已在聽蘭園過了四五年。那聽蘭園的掌事嬤嬤出了名的刻薄,想來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日子不好過,於她而言便是正好。
過了太液池後又足足走了小兩刻,步輦才在聽蘭園外停下。
聽蘭園裡專種各色蘭花,春日裡蘭香怡人,但眼下正值嚴冬,園子裡連殘花敗葉都尋不到幾片,四處都光禿禿的,唯昨夜的大雪為地上添了一層銀白。
也正因為這層銀白,園中的幾個宮人都不得休息。掌事嬤嬤是個刻薄人,慣愛磋磨人,大清早就逼著他們出來灑掃庭院。
夏雲姒在步輦落下時往裡一瞧,正看見那身形微胖的掌事嬤嬤攏著厚厚的鬥篷、抱著手爐坐在廊下放著的太師椅上,頤指氣使地訓斥院子裡的宮人:“手腳都麻利些!懶貨!一個個都沒吃飯嗎!晌午前掃不乾淨這些雪,就都到宮正司領板子去!”
底下的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唯唯諾諾地應著。
掌事嬤嬤對他們這副奴才相很是滿意,察覺到院門口有人影,凌然一抬頭,待得瞧清對方的服色又轉而換了副面孔,一溜煙地跑到院門口躬身相迎:“這位主兒……”
鶯時不鹹不淡地報上名號:“我們娘子是慶玉宮夏才人。”
“哦……才人娘子!”掌事嬤嬤忙福了福,很是熱情,神色卻難免有些疑惑,“娘子,這大冬天的,聽蘭園裡沒什麽景兒,您瞧……”
“我知道。”夏雲姒目光在院中劃著,“你們這兒有位從九品侍巾,叫含玉的,是不是?”
“是,有!”掌事嬤嬤邊應邊察言觀色,見她面色清冷,心下一揣摩,便覺是含玉得罪了人。
“娘子稍等,奴婢去叫她來。”掌事嬤嬤說著轉身,視線一蕩,雷厲風行地將跪在地上鏟雪的一名女子拽著發髻拖向夏雲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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