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惱,似笑非笑地繼續看奏章。只是看了會兒就被她盯得看不下去了,抬起頭道:“你是不是閑得無聊?”
“是。”她實實在在地一點頭,百無聊賴地望向旁邊的窗,幽幽一歎,“唉!姐姐性子真是好,聽聞她從前就總陪著姐夫看折子,也不知是怎麽坐得住的。”
她生得嫵媚嬌俏,這副小女兒愁苦抱怨的姿態古靈精怪。賀玄時看著她,銜笑想了想,微微凝神:“你姐姐會幫朕讀折子。”
夏雲姒訕訕地垂下頭:“那臣妾是不成了。”
賀玄時略覺意外:“怎麽?”
她雙頰微紅道:“臣妾不像姐姐學過那麽多東西,隻略讀過些閑書。若讀折子,最多也就是能念下來,個中深意就半分不知了。”
狀似羞赧地說著,她心下卻清楚,這才會是他想要的。
后宮不得乾政。姐姐是他的發妻,或許還可與他討論一二,但旁的嬪妃、包括她,都不會有那樣的資格。
這般說才能卸下他的又一層提防,至於顯得自己無知一些又有什麽要緊?
果見他輕松一笑:“哪需要你讀明白,能念下來足矣。”
話雖這樣說,但他也並未直接遞來一本奏章讓她讀。夏雲姒倒也不甚在意,他畢竟是皇帝,能事事都由著她才奇怪了。
她便仍無所事事地坐著,先是一味地看他,後又尋了個話本來翻,翻了幾頁又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將書丟在一邊,尋了紙來寫字。
這樣耐不住性子,便會讓人覺得心思不深。能成大事者,總是能靜下心做事的。
待得他看完一小摞奏章時,她手裡那頁原本拿來寫字的紙已經被裁成正方形了,纖纖十指心不在焉地疊著紙鶴,無奈紙質過軟,不太好疊。
賀玄時抬頭笑看著她,但她兩眼放空,怔忪出神,半晌都沒察覺他的目光。
他屏住笑,伸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她又驀然驚醒,後頸一緊:“怎麽了?”
他繃著臉:“怕你在朕面前入定,就此修成正果。”
夏雲姒明眸一轉,不太好意思地別開視線,下榻踩上鞋子:“臣妾瞧瞧粥去,不在這裡讓姐夫取笑了!”
說罷也沒施禮,提著裙子便小跑出去。輕快的背影轉瞬消失,賀玄時猶自望著房門的方向多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夏雲姒再入膳房時粥將好未好,她便平心靜氣地等了一會兒,等粥熬好了,不緊不慢地端回房裡。
沒什麽可著急的,此時大可不必多麽熱情,若即若離最為合適。
而後的大半天裡,兩個人同處一室,安然度過一段平淡又溫馨的時光。
這樣的相處於他而言大約,必定有些特殊。
他不是多麽貪戀后宮的人,忙起來常常一連數日連牌子都顧不上翻,白日裡去嬪妃宮裡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
於明君而言,大概總是自己專心致志地批閱奏章更為要緊。
可她必要當那個“特殊”不可。
所謂的君恩太過涼薄,宮裡哪有百日紅的花?年輕貌美的新宮嬪一出現,便總要有幾朵原正盛開的嬌花黯然凋謝。
僅憑著寵,太難走到最後。她又非要走到最後不可,就必須讓他對她有不同尋常的情分。
不過這條路萬不可操之過急,須得一步步來,小火慢燉,才能將情分熬出千般滋味、百轉柔腸。
今日這般的相處對目下來說便已夠了,是以待得傍晚用完膳,夏雲姒無半分挽留之意,反是著人請了含玉過來。
“臣妾要加緊為寧沅做衣裳了,便讓含玉送一送姐夫。”
說這話時,她笑意溫緩,明眸清亮。
賀玄時點點頭:“心意到了便是,寧沅也不缺這一身衣服,莫要太累。”
“諾。”她笑吟吟地福身,自己也送了幾步,將他送至門口,遙望含玉與他一道離開。
約莫小兩刻後,含玉回到朝露軒,進屋見夏雲姒時她多有些緊張與愧疚:“奴婢無用。皇上打發奴婢回來,奴婢一句話也沒敢多說。”
“不妨事。”夏雲姒輕然而笑,“我盼著你能得寵,不說別的,你晉到禦女站穩腳跟我也高興。可我也不需你多傷神去爭,回來也安心睡覺就是了。”
況且這晚皇帝也沒翻旁人的牌子,唐蘭芝近些日子亦聖寵漸薄,她們又有什麽可急於一時?
如此平平淡淡地二十余日過去,后宮除卻昭妃,沒什麽人稱得上當真得寵。
夏雲姒或多或少變得扎眼了起來,因為皇帝常在白日裡到朝露軒了,且一待就是一整日,這與她先前伴駕紫宸殿大是不同。
可這扎眼也沒有辦法,她好好與他相處,才能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沒道理為了不扎眼去避鋒芒。
——要避鋒芒就什麽也乾不成了,更何況她原也不是那等愛明哲保身的人。
是以夏雲姒略去那些宮中的尖酸刻薄不去理會,閑來無事時便思量如何替周妙解困。
這案子拖得已久,眼瞧著是要不了了之。又逢年關,按著宮裡不成文的規矩,年前要將許多事終結才好,免得過年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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