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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側旁的廂房裡,坐在鏡前的少女心不在焉的梳著頭,太子方才從不遠處經過時的說笑聲還留在腦海裡。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一年長的宮女進了門,見她發髻尚未梳好,不由催道:“快一些,宮宴沒多少時候就要開了。”
她驀地回神,點點頭,舒一口氣,繼續梳起頭來。
那宮女走到她身後,拿了把梳子也幫她梳,見她神情不佳,輕聲寬慰:“你不必怕,咱們皇上是個寬和的人,貴妃娘娘更會護著你。況且那些事……也是要等你來年到了及笄的年紀再說的,當下你不必多想。”
靜雙默了會兒,頷首:“我知道。姑姑放心,我不怕。”
這事沒什麽可怕的,被舒貴妃從尚服局帶回來這麽多年,她學盡了琴棋書畫與詩詞歌賦,宮中禮數更是不差。再加上這張臉,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討九五之尊歡心的本事。
更何況貴妃還許她以一世榮華。
一世榮華這四個字,漫說民間,便是宮中的等閑之輩也得不到。她又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縱使在宮裡的這些年有貴妃嬌養著,她都忘不了當年的苦。這樣的機會到了她面前,她自當抓住。
這一切她都想得明白,只是安靜無人時,心裡又總有些不甘。
當今聖上……
依著年紀算,比她的父親還要年長一歲。
再往下數,他的長子比她大兩歲、次子與她同齡,讓她心裡總覺得缺點什麽。
而且太子又……又那麽風姿俊逸。
她與他已經幾年沒見了。上次見面時,他們年紀都還小,後來她就被帶到了偏僻些的宮室居住,直至近兩日才回來,幾年都沒再碰上過一面。
如今,她快及笄了,他比她長得快些,更已不是當年的模樣。她讀過那麽多書,卻覺得書中的俊美郎君都比不過他。
這在她心底更激起了許多不甘,讓她時不時地在想,有沒有別的路?
又過了約莫兩刻,鶯時親自來叩了門,看了看她的妝容,欣賞地點點頭:“可真是個美人兒。隨我來吧,一會兒你在娘娘近前侍奉。”
靜雙福身,隨著鶯時入殿,入殿就又聞得太子笑音:“別動——”
她不禁抬眸,卻見太子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方家小姐,小心地伸手,將她發髻上不知從何處沾來的一縷松芝拈下,複又笑說:“好了。”
靜雙滯了滯,收回目光,上前問了安。
夏雲姒正由宮人服侍著披上鬥篷,繼而微笑著向方氏伸手:“走吧。太子有他自己的步輦,你陪本宮坐。”
方氏點頭應了聲好,便隨著夏雲姒出去。靜雙沉默地跟著,腳下隨著舒貴妃,目光卻止不住地往太子那邊飄。
一行人到含元殿時,殿中已十分熱鬧。
一聲“舒貴妃駕到”灌進殿中,滿座自是都離席見禮。皇帝今日也到得早了些,夏雲姒行上九階不由怔了怔,又含笑施禮:“臣妾來晚了。”
“不晚。”皇帝離席扶她,一攥她的手就笑說,“這麽涼?看來要先喝盅熱酒暖身了。”
說罷他便吩咐人去備酒來,夏雲姒不由嗔怪地瞪他:“皇上今兒怎的張口就勸酒?可是想看臣妾在宮宴上出醜了?”
他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倒還真沒看過你出醜。”
她又瞪他一眼,就不再理他,自顧自地去自己席前落座了。這樣的打情罵俏幾年來都只有他們之間會有,方家姑娘隨在她身邊都看得臉紅。
很快宴席開始,這樣的宴席總是沒什麽意思,只能聽盡場面話。倒是歌舞好看得很,連方氏也喜歡。
寧沅領著幾個弟弟一道來向夏雲姒敬酒時,方氏正與夏雲姒誇當下這歌姬的歌喉格外好聽,寧沅聽見,即刻便說:“你若愛聽,可常進宮來與姨母一道聽。”
方氏美目流轉,意有所指地低頭:“那臣女又還是覺得宮外更有趣。”
“那我……”寧沅一句“那我得空去宮外找你”幾乎已到嘴邊,又反應過來這是宮宴上,慌忙噎住。
再看方氏,她眸中多了三分戲謔,分明是在成心逗他。他不由一怒,又無計可施,隻好先仰首將杯中酒喝了。
這場面看得皇帝與夏雲姒也笑,夏雲姒更有意調侃起來:“不是來敬酒的?你倒自己先喝了。”
說著示意鶯時給他添上一盅,鶯時剛要去拿酒壺,卻有一雙手先她一步將酒壺拿了起來,步態盈盈地上前,為太子添滿了酒。
鶯時定睛一看,不禁蹙眉,卻也不好明說什麽。
寧沅與面前目光相觸的一刹,覺出了一股含情脈脈的味道。
靜雙看一看他,但沒有多言,守禮地退回桌邊,仿佛一切都是就該如此。
卻聽皇帝隨意般地笑問:“這丫頭從前倒不曾見過,你身邊新添的人?”
夏雲姒似是愣了一下,看看靜雙,頷首回道:“算不得‘新添的’了,是臣妾進宮那年從尚服局救下的。可她從前年紀小,便也不好近前侍奉,近來才開始當差。”
說著輕輕一喟,頗露出些追憶之色:“倒是明年也該及笄了。臣妾想著好歹有這麽多年的情分,也不好耽擱了她,還是早早托付出去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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