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玄時無聲一歎:“不說這個了,我們去集市上走走。”
夏雲姒點點頭,也不再奢求什麽,就與他一並下了車。
他是皇帝,能說出一句“是朕不好”已是不易,況且她又並非真為此難過,又何必再多計較幾句寬慰?
只有像姐姐那樣真心托付的,才會為他的言行積鬱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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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二人便一道在集市上消磨了大半日的時光,一切皆好,只是夏雲姒這女扮男裝扮得實在不像。與商販打交道時,商販總摒著笑打量她。
三兩回下來,夏雲姒覺得有點丟人了,再被這般打量時就外強中乾地瞪了回去:“看什麽看,沒見過書生?”
那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聽言笑得更厲害,打趣說:“還真沒見過這樣俊俏的書生。”說著就問賀玄時,“是你夫人?”
賀玄時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深的,口中卻答非所問:“她在府裡悶得無聊,非要跟我出來走走。”
說著從攤上挑揀了兩個香囊,付了錢,遞給她:“戴著玩。”
夏雲姒翻翻眼睛,邊輕扯嘴角邊接過香囊,轉手就塞給含玉一個。
宮裡的女人都對他的心意視若珍寶,她不那麽在意,若即若離的,便更讓他想要抓住。
含玉替她緊張,臉色好生白了一陣,但他果然沒說什麽,隻一笑:“尋個酒樓用膳?”
夏雲姒欣然點頭:“好。”
集市四周有一圈小樓,其中大半都是酒樓。這集市古已有之,但酒樓幾乎都是本朝修建行宮之後建的,因為行宮修成後但凡皇帝過來避暑,總有許多達官顯貴會隨駕同行,開這樣的酒樓才有錢賺。
賀玄時繼位前也到這些酒樓中嘗過鮮,便循著印象找了家味道不錯的,進了二樓的雅間。
從雅間望下去,可見樓後有一處園子,小而精致。亭台樓閣湖泊皆有,卻有一處圓形石壁瞧著奇怪,與周遭景致格格不入。
賀玄時點著菜,小二看見她往窗下看,識趣地主動解釋:“您可看見那塊石壁了?那石壁修得精妙,您站在當中說話,傳回來也聲如洪鍾。”
夏雲姒不由一笑:“當真?有趣。”
賀玄時往下看了眼:“唬人的把戲。”
皇家祭天的天壇之中便有這樣的東西,建得更寬闊雄偉一些,原理相同。
——他想說你若對此有興致,有機會帶你去看。可能隨意出入天壇的舉國也無幾人,當著小二的面不好開口。
便見她水眸清亮地望來:“我想去瞧瞧,郎君同往?”
賀玄時想想,淡笑:“你去吧,我點好菜等你。”
夏雲姒道了聲“也好”,就徑自走出雅間,下了樓。從酒樓的後門進了園子,直奔那圓弧。
她其實聽姐姐說過天壇圍牆有此功效,對此也並不感興趣。只是今日有些特殊,他剛對她生了疑慮,她那番解釋後他雖看似相信了她,卻未必真信了多少。
顯出些許童趣,再解一解他的懷疑總是好的。
她便認認真真地再那石壁中待了一會兒,時而饒有興味地對著牆壁喊話,時而仔仔細細地湊近觀察那牆壁、摸摸觸感,分辨與尋常牆壁有何不同。
驀然回過頭,看到二樓窗邊負手而立的藏青色身影,夏雲姒抬起手揮了揮,一派心情大好的模樣。
賀玄時不禁一哂,也朝她招手。
她攏手仰頭朝他看:“當真有趣,郎君不來瞧瞧?”
但聲音被石壁陣陣彈回,他大概反倒聽不見多少了,便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聽不到。
如此自得其樂了一會兒,夏雲姒還真有點喜歡這地方了。
大約是從姐姐離世之後,她就很少有輕松快樂的時候。進宮之後更是如此,啼笑皆非皆是算計,喜惡偏好也多是裝的。
——眼下原本雖也是裝的,但大概是只有她一個人的緣故,她鮮見地生出一陣輕松,不知不覺倒沉醉了進去。
過了小半刻,她估摸著大約要上菜了,便向面前小樓行去。剛邁過門檻,腳下卻又一頓。
她這一側是後門,隔著一方大廳與臨街的前門遙遙相對。前門中正走進來一人,身著一身軟胄,腰上佩劍,器宇軒昂。
他也看見了她,愣了一瞬,舉步向她走來。
“四小姐。”徐明義朝她抱拳,又看一看她,無聲輕喟,“你還真的進宮了。”
她輕輕地聳了下肩頭:“我在宮裡很好,你不必擔心我。”
他搖搖頭:“自從佳惠皇后離世,你何曾真的‘好’過?”
夏雲姒淡淡垂眸:“將軍總這樣自覺了解我。”視線不經意地劃過他的手背,忽而一滯。
他啞音而笑:“那不提了。”說著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眼。
他手背上有一道疤,很多年了,一直未好。
這是她造成的。
那時她年紀還小,性子很野,姐姐便找了徐明義來陪她一起野。可她脾氣也很差,一不順心就看誰都不順眼。
有一天忘了是為什麽,她發了脾氣,非要敢徐明義走。徐明義不走,她就撿地上的石塊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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