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各位讀者,熟悉推理小說的你們想必很清楚,故事絕不可能就此結束。沒錯,正是這樣。事實上,我頗費周章描述的這些不過是故事的引子罷了。作者希望讓各位欣賞的乃是自此之後的發展經過,亦即蕗屋這般天衣無縫的計劃是如何被識破的。
負責此案件的預審法官是著名的笠森法官。他不僅以斷案如神聞名,還因其不尋常的興趣廣為人知。笠森是位業餘心理學家,對於用一般的偵查方式無法判斷的案子,他最後總會靠著豐富的心理學知識一一破解,而且屢屢奏效。他的資歷尚淺,年紀也不大,雖具備如此豐富的專業知識,卻只能委身於地方法院擔任預審法官實在有點可惜。最初,無論是誰都認為這次老寡婦被殺案交到笠森法官的手中很快就會有結論。就連笠森本人也這麼認為。原本他打算像往常一樣在上預審法庭時便將案件釐清,等到上公開法庭時,即能毫不費事地迅速結案。
但是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他逐漸認識到解決這起案件難度還不小。警方一口咬定齋籐勇有罪,而笠森法官也不得不承認警方的推論有其合理之處。笠森對於曾出入老寡婦家的人,無論是她的債務人或是房客、熟人,都進行了詢問,可惜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蕗屋清一郎當然也不例外。既然沒有其他嫌疑犯,那麼判斷最具嫌疑的齋籐勇是犯人實在合情合理。不僅如此,對齋籐最不利的是他與生俱來的懦弱個性,站在法庭上時,他因恐懼而無法理智冷靜地回答問題;沒被問話卻主動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證言,原本記得一清二楚的事反而忘得乾乾淨淨,種種非正常的舉止更增添其嫌疑性。或許這也不能怪他,若不是偷走老寡婦巨款這項事實,聰明的齋籐再怎麼怯弱,也不至於像個傻子一樣胡亂答話。他的立場著實令人同情。然而,是否應該就此斷定齋籐是兇手?連笠森法官也沒有自信,他最多認為齋籐有嫌疑,且嫌犯本人亦沒有認罪,然而,也沒有其他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
就這樣,事情經過了一個月,預審卻遲遲無法終結,笠森法官也著急了起來。就在此時,老寡婦慘死事件的轄區警察署長向他報告了一個小情況。事件當天,一個裝有五千兩百多圓的皮夾在離老寡婦住宅不遠的一個住宅區裡被拾得,拾獲者是嫌犯齋籐的好朋友,名叫蕗屋清一郎。由於負責人的疏漏,以致直到今天才報告這件事。丟失如此一筆巨款一個多月,主人仍遲遲未報案,署長懷疑這兩者是否有關聯性,慎重起見,他向法官稟告。
原本已無計可施的笠森法官接獲這個報告後,頓覺案子彷彿出現了一道曙光,立刻著手進行傳喚蕗屋清一郎的手續。但即使法官興致勃勃,對蕗屋的詢問卻未獲得有價值的結果。當笠森法官詢問他在接受事件相關調查時,為何當時沒交代拾得巨款的事情,他回答,根本沒料到這跟殺人事件有任何相關。他的回答聽來合理,老寡婦的錢確實在齋籐的腹帶裡被找到了,此外的金錢,特別是遺失在路邊的錢,又有誰會想到這是老寡婦遺產的一部分?
但是,這只是偶然的嗎?事發當日,就在距離命案現場不遠處,更何況還是嫌疑犯的好友(根據齋籐的說辭,蕗屋也知道現金的藏匿處)撿到這筆巨款,這真的僅是偶然嗎?法官苦苦思索,試圖從中找到關聯性。可惜,老寡婦生前完全沒有記錄鈔票號碼的習慣,否則法官就無須如此費盡心血了。若她生前這麼做,這筆可疑的現金是否與事件有關立即就能一目瞭然了。
「不管多麼細小的線索,只要能抓住一條確切的就好了……」焦急的法官必須拼盡全力才能集中注意力好好思考。至於命案現場,已經進行過無數次勘查,老寡婦的親戚那邊也做了充分的調查,但就是沒有任何斬獲。就這樣,徒勞無功的半個多月一晃眼又過去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笠森法官假設,唯一的可能是蕗屋竊取老寡婦存款的二分之一,其餘放回原處,偷走現金後,他隨即放入皮夾把其當成遺失物處理。但是,這麼荒唐的事真有可能發生嗎?針對這只皮夾,警方已進行充分的調查,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蕗屋亦冷靜地表明,他當日的確從老寡婦住宅前經過,若他真是兇手,應該不至於敢做出如此大膽的證言。更重要的是,作案凶器目前仍然下落不明。搜索蕗屋的住處時,並未查獲相關證物,但在齋籐住處也沒找到凶器,究竟誰才最有嫌疑?
直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找到任何足以稱為確證的證據。如果和警方看法相同,齋籐確實十分可疑;但是若懷疑起蕗屋的話,似乎也大有問題。總之,目前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一個半月所有的搜查結果只能表明,這兩人各有其可疑之處,其他人根本不具任何嫌疑。無計可施的笠森法官認為,終於到了使出最後一招的時刻。他決心要對這兩名嫌犯施行屢屢奏效的心理測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