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點點頭,“具體情況呢?”
“我們損失了兩輛武裝皮卡,B組一次性能損失了九個人,我們A組,加上之前的也損失了八個,還有幾個傷勢很重。槍炮可能不行了。”將岸低聲道,“他為了掩護瘋馬,受傷很重。現在處在半昏迷狀態。是瘋馬連拉帶拽,把他弄回來的。”
林銳沉默地點點頭,他抽煙的手有些發抖。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次計劃外的遭遇戰,會帶來這麽大的損失。“召集所有人,我們要繼續向東走。在秘社武裝還沒有追來之前,這是我們唯一脫身的希望了。”
林銳轉頭看了眼瘋馬,這個印第安人坐在那裡,因為悲傷而有些失魂落魄。林銳走過去踹了他一腳,“給我起來,繼續走!”
“槍炮就要死了,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瘋馬抬起頭嘶聲力竭地吼道。
“他還沒死,就算他死了,也別讓他死的沒有意義!”林銳一把抓住他,“你給老子記住了!你的命是他給的,你得為了他活下去。給我背起他,繼續走!”
“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留下拚了算了!”瘋馬怒道,“你作為一個傭兵隊長,就這麽怕死麽?”
林銳看著他冰冷地道,“你可以這麽理解。有些雇傭兵是不怕死,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懂得珍惜生命,他們像踐踏一張廢紙一樣隨意糟踏自己的生命。仿佛生命不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活著隻是為了格鬥殘殺,為了失去生命。對於那些視生命為至寶的人來說,當然認為他們勢不可擋,不敢與他們針鋒相對。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拚命和怕死之間的雙重差距,給了有些人肆虐瘋狂的機會,讓他們感到自己的不可一世,而任意飛揚跋扈。然後讓原本不很高的智商在長期的打鬥拚殺中幾乎被磨損殆盡。這種人就算是聲色俱厲,骨子裡也還是一堆廢鐵,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你!”瘋馬怒吼著一把抓住他。
“知道我們為什麽叫O2,因為氧氣,代表了我們無處不在,也代表了生命的延續和生存的基礎。有腦子的怕死不丟人,沒腦子的送死才是!”林銳甩開他的手喝道,“別像個娘們一樣。拿起武器跟我突圍!”
精算師將岸走過去,拍了拍瘋馬的肩膀,低聲道,“走吧。我們得先活下去。”林銳毫不猶豫地轉身下達命令,組織隊伍繼續前進。因為他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軟。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也是所有人生存下去的希望。他表現得越強勢,這些弟兄們才會越有信心。反之,如果他都軟了下來,這支隊伍的意志也就徹底垮了。
他從沒有當眾這麽罵過瘋馬,但是他知道瘋馬能夠理解。他必須借助這個機會刺激隊伍的士氣。
槍聲和爆炸很快又響了起來。幾個秘社的武裝分子正瘋狂地向他們發起衝擊。在他們看來這些雇傭兵已經被困住了,就像一隻被獵人的捕鳥網罩住的小鳥,在牢籠裡沒頭沒腦地亂撞,顧左顧右,無路可逃。
潮水般的武裝分子向他們迎面撲來,夾雜著小心翼翼的招呼聲和腳步聲。數不清的穿黑色作戰服的秘社武裝一步步、一層層向卡倫逼近。突然,四周槍聲大作。飛馳的子彈在他們身體周圍交織成一張火網,子彈擊在廢墟的牆上、地面上濺起片片塵土。有人被子彈擊穿,身軀轟然倒地。在地板上張大嘴巴,苟延殘喘,生命消亡原來如此醜陋殘酷。
槍戰、混亂而猝然而至的激戰,使這些秘社武裝的頭腦中一片空白,仿佛置身其外。恍惚間,沒有思想,沒有恐懼,甚至沒有自己。
林銳等人同樣如此,激烈的交戰幾乎讓他不知身在何處,滿眼隻是一片壓城的黑雲,滾滾而來,蜂擁而至。很長一段時間,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玻璃窗無聲地碎裂,建築土牆的頹然倒地,一切混亂、激烈都通過視覺神經刺激他的感覺。他懷疑自己還沒有從輕微的腦震蕩中恢復過來。
驟然間,子彈的呼嘯聲,玻璃的破碎聲,秘社武裝分子的叫喊聲像決了堤的洪水轟然爆發,仿佛音響被開到了最大檔,超過一百分貝的噪音直敲林銳的耳膜。他被震得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震耳欲聾的嘈雜中,神經卻恢復了正常。
戰鬥的恐怖又回到他心裡,林銳本能的反應就是舉槍還擊。盡管大部分時候他甚至看不清敵人的具體方向,盡管他根本就沒有瞄準,但手中的槍還是一發接一發地“發射”子彈。割生命,或者被其他人收割。他甚至絲毫不猶豫, 也不去看其他同伴中槍的樣子。他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將手槍中的子彈全部打出去。慢慢地,雨點漸小,槍聲漸稀,零散的子彈如流星劃過。林銳也停止了射擊。秘社武裝的又一次衝鋒被打退了。
雙方出現了短暫的平靜,箭在弦上的平靜,積聚更深層爆發的活火山似的平靜。
在秘社的指揮部,包圍圈外圍發生激戰的情報已經傳到了馬克洛夫斯基耳中。他憤怒地一揮拳,“不出所料!他們在外面的襲擊隻是一個幌子,他們沒有直升機,一切都隻是故弄玄虛。該死的,可惜我還是不夠堅決!”
柯南皺眉道,“這麽說他們有兩撥人,一撥被困在包圍圈裡了。而另一撥在試圖誤導我們?”
“沒錯,他們試圖讓我們相信,他們擁有直升機,能夠進行短距離蛙跳作戰。但實際的情況是,他們想用外面這個幌子,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好在我沒有讓人全部撤回來回防。而他們也被我們的一支搜索小隊意外發現。現在已經陷入了交戰之中。而我們距離交戰地點最近的位置,還有兩個小隊的力量可以投入戰鬥。最多一個小時,我們的人就能趕到。然後一舉奠定勝局!”馬克洛夫斯基一拍桌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