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砍伐過的雨林叫做原始叢林。原始叢林是大多數人心目中的熱帶雨林:那裡有巨大的硬木樹、紅木、抽木、黑檀木,貼近地面是一層低低的厥類植物和棕櫚樹。原始叢林裡黑暗而可怕,但實際上並不難通過。
然而,島上的情況又會有所不同,這裡其中絕大多數樹木是生長很快的軟木樹、竹子和帶刺的藤,形成致密、難以通過的屏障。
傭兵們的隊伍行進得很艱難。林銳覺得自己的腳不斷絆在樹根上,頭不時碰在樹枝上,身上被帶刺的藤扎得很疼。前面的刀疤臉喘著粗氣,盡力用手中的砍刀開路。快馬也好不了多少。甚至一向動作非常敏捷的俄國佬謝爾蓋此時也顯出疲憊的樣子。
最後他們來到一條小河邊陽光照射的空地上。前面開路的第三隊負責人巫妖停下,面朝太陽方向蹲下,揮揮手“休息一下吧。實在不行了。”他身後的幾個人,也氣喘籲籲地癱倒在地上。
“我們應該擺脫他們了,天色已經晚了,他們應該不會在晚上進叢林,這對他們來說沒有優勢。所以我們可以暫時放松一下了。”林銳喘著粗氣,休息了一下之後了,讓手下的弟兄們設法去弄點食物。
他們在幾個小時之後吃了他們到島上之後的第一頓飯。這頓飯主食有形似平癟文竹根的細細的嫩野薯,還有叢林裡找到的野蔥、野木薯葉以及幾種蘑菇,此外,還有少量酸腐難嚼的龜肉,偶爾還有些蚱蜢、毛蟲、蠕蟲、青蛙和蝸牛等。
“我真想殺了K先生這個混蛋。”香腸一邊艱難地吞咽,一邊含糊不清地道。“要不是他,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成了吃昆蟲和野薯的原始人。”
“小心點吃,這頓飯蛋白質的含量,相當於同樣重量的牛排的兩倍。你都應該感謝主賜予你食物了。”林銳笑了笑。
“但是說實話,由於胃不適應,這玩意兒吃下去就不舒服。”謝爾蓋皺眉道。
“餓你兩天。你就吃什麽都香了。”巫妖坐在他身邊,手裡抓著一條啃了一半的蛇。
“你們還記得運輸機墜毀的位置麽?”林銳低聲道,“我想我們也許該找到墜毀的飛機,搶在敵人找到它之前,或許還能從飛機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資。”
“應該在那個方向,距離應該不太遠。如果現在就走的話,一兩個小時應該能找到了。而且那個位置應該是叢林深處,敵人不可能組織搜索隊,連夜搜索。”刀疤臉指著一個大致的方向。
“走,我們去找運輸機殘骸。”林銳起身道。
一小時後,他們發現了那架運輸機的殘骸。這架掉進叢林之中的飛機已經解體,連帶著燒焦了周圍的一些樹木。機頭鑽進了樹叢中,半截的機尾搭拉在地上,完全變了形的寬大機翼將陰影投射到叢林的地面上。
透過破碎的座艙擋風玻璃,他們看見飛行員屍體上叮滿了黑蒼蠅。這些嗡嗡飛的蒼蠅不時撞在玻璃上。他們繞到飛機後部,想把機身內部情況看個究竟,但是發現盡管起落架已經扭曲,機身離地面仍然很高。
謝爾蓋加爬到一棵傾倒的樹上,從那裡爬到一側的機翼上,查看內部情況。“沒有人活著,這些夥計太不走運,他們全都死了。”他說。
“補給品呢?”林銳問道。
“有,看起來有一些補給品。有些箱子和盒子。”
謝爾蓋和刀疤臉離開其他人,從撞壞的機尾下走過去檢查飛機的另一端。
從他們的所在位置看不見左翼,不過它已經成了焦黑的碎片,引擎也不翼而飛,很有可能在空中爆炸時,散落在了其他地方。
這也解釋了飛機墜毀的原因——一枚導彈擊中了目標,炸毀了大半機身和左舷翼。
“原本應該十來個人的,沒找到所有屍體,但是應該全都死了。很多屍體摔爛了。”謝爾蓋走到林銳的身邊,遞給他半包煙。“一個被打死的夥計身上的,我想他應該不介意我抽他的煙。”
“我們找了一些武器彈藥。快馬還希望能找到航空機槍。我認為我們更需要肩扛式輕型反直升機導彈發射器。可是什麽都沒有,根本沒有這些,救援小隊原本只是幫我們撤離,而不是協助我們作戰。”香腸走了過來。
“帶上所有能帶走的,再搜索一下,確保不留下任何線索。”林銳點頭道,“我們之前都猜錯了,如果這裡是美軍基地,那麽他們肯定會派人過來檢查被擊毀的殘骸。我們得確保不留下任何線索。讓這美國佬在機組人員的殘骸上什麽都得不到。”
“明白了,給我幾個人,我來處理。”謝爾蓋點點頭。
他和幾個傭兵們把找到的屍體都集中起來,堆在一起焚毀。傭兵們站在一起,沉默了幾分鍾。
“我們得走了,天黑了,雖然可以肯定敵人不會再夜間行動。但我們也不該在這裡久留。”林銳點點頭,“我們得找個地方安身,然後計劃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傭兵們離開了飛機殘骸,在叢林深處找了一個地方勉強棲身。林銳安排守夜執勤, 然後召集幾個傭兵一起商量對策。
“我覺得,我們得靠自己離開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設法去港口,看看能不能搞到一條船。”刀疤臉道。
“你能想到的,我們的敵人肯定也想到了。他們當然知道我們想逃,我估計現在港口區肯定是嚴加防范。就連蒼蠅都飛不過了。他們說不定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謝爾蓋搖頭道。
“那你說怎麽辦?”林銳看著他。
“現在去港口,就是死路一條。一方面敵人肯定嚴防死守,而我們現在彈藥都已經有些緊張了。這樣貿貿然地去闖港口,別說搶一條船了,就連闖進去都未必能行。
我的想法是,我們得苦上幾天,在這林子裡跟敵人周旋一段時間。設法襲擊敵人落單的巡邏小隊,趁著天黑摸進敵人的營地,弄到足夠的彈藥和武器。
如果我們一連好幾天都沒去港口,敵人的警惕性就會放松下來。到時候,我們再突然行動,打亂他們的節奏,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謝爾蓋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