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黑人傭兵低聲道,“六個,也許五個。大概有一個沒死,撤退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在呻吟。可有誰知道呢?也許他現在已經死了。”
林銳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耳苦笑道,“我這隻耳朵大概鼓膜穿孔了,根本沒聽清楚。”他喘息著道,“都休息一下,清點一下人數和裝備彈藥。秘社的人隨時會再出現。”
“我們還有二十一人,六把班用輕機槍,四支rpg火箭筒,和一些ak47步槍。除了手雷的消耗太大,其他的彈藥還算充足。”傭兵統計了一下匯報給林銳。
“很好,這說明我們還能再跟他們玩下去。”林銳笑了笑道。他接通了無線通訊,“喂,我是臨時指揮官林銳,伍茲中校,你還在麽?”
“感謝上帝,你居然還活著。”伍茲中校的聲音道,“你哪裡?”
“應該是在你的西北角,接近北區車站的位置。我們在分組阻擊秘社的滲透,指揮部目前怎麽樣?”林銳問道。
“目前還很安全,我們控制著周圍的的大部分地區。從個陣地上撤下的各防區指揮官,已經分別指揮著他們的人隱伏到了市區建築的附近。我們在和秘社的武裝人員進行拉鋸戰。目前已經擊退了他們的幾次進攻指揮部還在,對各部隊的聯系也沒有中斷。”伍茲中校回答道。
“人員的總體傷亡呢?”林銳追問道。
“剛才統計了一下。我們能夠繼續作戰的已經不足三百了,這其中還包括了一部分輕傷員。”伍茲中校的聲音有些苦澀。
“他們的人數也隻是比我們稍多。而且相對比較集中,經常會首尾難顧,彼此的隊伍之間缺乏了解。因為同時有秘社的人和迪利亞的人,他們在指揮上也不夠協調。”林銳低聲道,“我們還有機會。隻要是安全撐過了今天晚上,也許明天,我們的援軍就會到了。”
“可是,現在距離天黑至少還有七八個小時。”伍茲低聲道。
“讓我們盡量吧。”林銳歎了一口氣道。
對這次戰鬥,林銳感到壓力很大。按照戰鬥方案,戰鬥采取規避防禦戰術,成功與否,就看自己這些人能否拖住敵軍,並堅持古雷的人到來。他深知,要完成這次戰鬥任務,單憑作為傭兵時的那種勇猛那股虎勁是不夠的。這需要計劃,需要指揮才能。
林銳邊在彈匣裡壓著子彈,一邊在想,腦子裡裝的盡是戰前準備部隊士氣戰鬥方案等等問題。在內心深處,他從沒感到過這樣的孤獨無助。
在他的附近,那些傭兵們三五成堆地圍坐在地上,有的在仔細擦拭著武器;有的在一粒一粒地數剛領到的子彈,有的在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勢;爆破組的傭兵們在捆綁。
看到這些傭兵們的戰鬥情緒,林銳心裡的壓力似乎減輕了許多。他們決定,趁著秘社的人還沒有上來,換一個更合適伏擊的地點。林銳帶著這些傭兵戰士們向西面的一排建築摸去。
沒有太陽,天氣顯得有些陰沉的。小股部隊穿行在這些老舊的建築群中,一陣風吹來,可以聽見遠處紅水河嘩嘩的流水聲。
“老大,前面就到指定地域了。”一個傭兵輕輕地對林銳說。
林銳正要答話,左翼突然傳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手榴彈爆炸的火光在煙霧之中閃爍。原來,在翼側的馬沃軍已經和敵人交上火了。
“老大,前面有敵人,離我們隻有一百公尺了”充當尖兵的黑人傭兵在發現敵情後,立即跑回來向林銳報告。
“就地散開,準備戰鬥”林銳果斷地發出命令。這些傭兵戰士們快速佔領了有利地形。這時,對面的敵人約一個連的兵力象一群黑色的幽靈,向著這片區域湧來。
“弟兄們,有活兒幹了。給我狠狠地打”林銳剛說完,傭兵戰士們手中的班用輕機槍ak47步槍一齊響起來,子彈一排排地飛向敵群。突進的秘社武裝分子顯然沒有料到在這裡也會遇到伏擊,有些猝不及防,經不住這樣猛烈的打擊,潮水一般地退了回去。不一會兒,他們的開始就報復了。
秘社成員開始了全力反擊,大量的彈雨射得這片建築的混凝土塊四處濺射。時不時射來的rpg火箭彈更是肆無忌憚地破壞著一切。
情況擺著,穿插的路線不通了。林銳不由得焦燥起來。他把手裡的m16a4狠地甩在地上,一把抓起顆手雷,一口氣向秘社人群密集的位置投去幾枚,接著又從身邊拖過一挺輕機槍對著前面一陣猛掃。但是這一次秘社的行動很堅決,雖然在前面已丟下來不止二十具屍體,但絲毫沒減輕對林銳的壓力。
“老大,我們有人負傷了”一個傭兵在遠處急匆匆跑來向林銳喊道。林銳聽後,有些皺眉道,“醫護兵呢?”
“兩個小時前,已經陣亡了。”傭兵低聲道,
林銳來到那個受傷的傭兵身邊。傭兵的頭部被火箭彈爆炸的彈片擊中,已經昏過去了,隊友正在小心地為他包扎傷口。
林銳默默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傭兵,感到了一陣悲哀。他焦燥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他沒救了。”林銳拍了拍那個為同伴包扎的傭兵,低聲道,“與其在這裡哀悼他,不如想辦法讓你自己活下去吧。隻有活人才能哀悼他人。”
正在包扎的那個傭兵突然哭了,抱著那個依然在大口喘息著的受傷傭兵,大聲哭了起來。
“給我起來你這個膿包不想活的話可以在這裡繼續哭,要是還想活下去,我們就不能讓敵人拖住。應該尋機從側面繞過去,直插他們的後方”林銳一把抓住了那個哭泣的傭兵喝道,“告訴我,你要死還是要活?”
傭兵奮力擦幹了淚,吼道,“我要活下去。”
“沒錯。我要的就是你們這股奮力求生的勁”林銳喝道。“戰事艱難,想活就得動起來。我們必須死中求活我們可以在事後悼念死去的戰友們,但前提是我們必須還活著,才能悼念他們。否則我們自己也隻能被悼念。”
他喘息了一口,低聲道,“都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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