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這盞燈也不是很好看了。
瞥見亦泠臉色有變,店小二心中也有了數,笑吟吟道:“若是對不出詩句,便是千金也不賣。”
這東市竟還有如此視錢財為糞土的商家?
亦泠抬頭仔細一看,才發現被燈棚遮擋的匾額上,竟然寫著“金鍾樓”三個大字。
那便不奇怪了。
在亦泠的記憶裡,這金鍾樓慣會搞噱頭。
十余年前不過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樓,因著那些文人騷客喜歡在這裡吟詩作對才在東市有了一席之地。
這麽多年過去,名氣越來越大,菜肴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亦泠對此十分嗤之以鼻,酒樓就該老老實實做好每一道菜而不是搞什麽才藝大比拚。
然而就在她轉身要走之際,錦葵突然興奮道:“那敢情好,咱家夫人最不缺的就是才情了!若是她願意,你這裡所有花燈都得是她的!”
此話一出,燈棚下的眾人紛紛看向亦泠。
一個容貌氣質飄逸出塵的女子在熙熙攘攘的集會裡本就格外惹人注目,身後還跟著護衛,可見身份不一般。
而且身旁的婢女口氣又如此大,引得挑著扁擔路過的小商販都停下了腳步。
亦泠:“……”
若非大梁律法裡殺人是重罪,錦葵此刻已經可以開始挑選下輩子投到那戶人家了。
偏偏那店小二見錦葵的口出狂言吸引了路人,立刻讓人把掛在那盞提籃花燈上和詩箋一並取了下來,遞到了亦泠面前。
“夫人,請。”
亦泠硬著頭皮接過箋紙,潦草一眼掃去,只見上面寫著:煙鎖池塘柳。
似乎……也不是很難?
亦泠覺得自己肚子裡那點兒墨水應付這句詩也還是夠的。
腦子裡稍一思索,已經有了靈感。
就在她正要張口時,店小二又道:“夫人可看清楚了,這句‘煙鎖池塘柳’五個字的偏旁分別對應了五行金木水火土。”
……什、什麽玩意兒?
亦泠的靈感幾乎是飛簷走壁逃跑的。
難怪這盞精美絕倫的提籃花燈至今無人帶走,若非來個狀元,誰對得出這種詩句呀!
而且因為店小二高聲念出了詩句,四下裡圍觀的人又多了一重。
只有口出狂言的錦葵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還期待地盯著亦泠,等著她家夫人在眾人面前出盡風頭。
“夫人,您就隨便對一對,也好讓這店小二開開眼!”
店小二覷了錦葵一眼,笑而不語。
金鍾樓年年燈會都將這句詩掛出來作為頭籌,至今無人拔得,不過是吸引文人騷客的手段罷了。
亦泠也算看明白了,這盞提籃花燈大抵是金鍾樓老板的珍寶,根本沒打算割愛,不過是掛出來顯擺顯擺。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她當真要承認自己對不出來?
想殺錦葵的心更重了。
……不如回家攛掇謝衡之修改大梁律法吧!
就在這時,金鍾樓的掌櫃便匆匆從酒樓內走了出來,朝著店小二揮揮手,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店小二臉色隨即一變,掌櫃又轉頭看了眼亦泠,訕訕走來,朝她拱手。
“這位夫人,實在是對不住……”
亦泠眉心突突跳了起來,不知又要出什麽麽蛾子。
“何事?”
比起愣頭青店小二,掌櫃的在金鍾樓這些人,識人之術早已爐火純青。
心知眼前這個女人來頭也不小,他幾乎快把老腰給彎到了地上。
“方才已經有人對出了詩句,所以這盞花燈……”
“這麽說來,我便沒有機會了?”
說完這話,亦泠悄悄掐了一下自己掌心。
四周圍觀的人這麽多,她一定不能笑出聲來。
“不日後便是元宵燈會,小店還會獻出更好的花燈,屆時夫人再……”
“怎麽這樣呢?”錦葵生氣地打斷了掌櫃的斡旋,“分明是我們夫人先來的。”
掌櫃為難地抬起頭,就見亦泠嚴肅地教訓婢女:“君子不奪人所好。”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錦葵和護衛們離開。
-
“以後在外切勿如此張揚!”
走出金鍾樓百米遠,亦泠才板著臉說錦葵,“這上京臥虎藏龍,房簷上落一塊兒瓦都能砸到兩個厲害人物,你這般狂妄,什麽時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錦葵想說再厲害能比夫人您厲害嗎?
可抬頭看亦泠是真生氣了,她便規規矩矩地認錯:“奴婢知錯了……奴婢只是以為這樣您會開心一些。”
原來錦葵也看出亦泠今夜心事重重了。
火氣頓時消了一大半,亦泠反過來安慰她:“我只是天氣太冷了有些疲倦,開春了便好了,你不必擔心。”
說完後,看著濃稠的夜幕,她又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過方才那盞提籃花燈真是好看呀。”
她喃喃自語的聲音幾乎淹沒在了嘈雜的夜市裡,只有身邊人能聽見。
半晌沒聽到錦葵的回應,亦泠側過頭,提籃花燈璀璨的光亮猝不及防撞入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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