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心疼上將士們了?”
皇后似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嘴角彎著,眼神卻冷了下來。
“權,便是讓人痛苦的。你若處處想著讓別人舒坦,還如何掌權?”
太子聞言,垂下了眼睛。
“兒臣受教。”
“行了,回去吧。”
待太子起身,皇后看著他的背影,很是不滿。
她一手將太子養大,該教的都教了,怎麽還是如此的心慈手軟?
真是絲毫都沒隨到她。
好在她兒子終究還是坐穩了儲君的位置,再無威脅了。
思及此,皇后又悠悠喝了些溫酒,才起身去屋子裡更衣熟悉。
坐在鏡台前,由宮婢拆掉頭飾時,皇后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問道:“蕭密近日在做什麽?”
“盯著呢,神不知鬼不覺的。”宮婢說,“蕭密的本事,娘娘不必擔心。”
皇后拿起一支金簪,輕撓著頭皮,唇角勾起了滿意的笑。
只是笑意還未達眼底時,一個太監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皇后瞥了他一眼,“發生何事了?”
那太監躬身走到皇后身旁,低聲道:“娘娘,近日宮裡似乎有些流言蜚語。”
皇后輕嗤了聲,“宮裡流言蜚語多了去了,值得你這樣緊張?”
那太監卻再次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旁人後,才湊近了皇后,說道:“可是這回的流言卻涉及太子殿下。”
皇后神色倏然嚴肅。
她目光一凜,問道:“說什麽了?”
“說……”那太監聲音越發小,“說什麽,太子不是真太子……狸貓換太子。”
銅鏡清晰地映著皇后的臉。
即便燭火不甚明亮,也能看見她巨震的眸光。
第79章
夜色濃稠如墨。
太一宮內,薛盛安已經在殿內站了許久,但仁樂帝仿佛當他不存在,一直背對著他,看著牆面上掛著的神像,一言不發。
這半年來,薛盛安奉命領軍為他尋找“長生藥”的線索,如今略有所得,回京覆命的這幾日,仁樂帝每回召見他都稱心快意的。
唯獨今日,仁樂帝讓薛盛安漏夜入宮,卻又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盛安的腿都快麻了,仁樂帝終於轉過了身。
“孤近日聽聞……”
薛盛安做出恭聽的模樣,仁樂帝卻又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宮裡似乎有些關於太子的流言?”
薛盛安抬起眼,微訝之後,立刻跪了下來。
“此事臣還在查證,證據確鑿之前萬萬不敢上報,誰知竟、竟讓下面的人說漏了嘴。是臣束下不嚴!請聖上恕罪!”
仁樂帝聞言沉下了臉。
又是許久的沉默,最後隻道:“說。”
“聖上可還記得蒙陽州的雲襄村慘案?”
薛盛安抬起了頭,卻見仁樂帝隻皺了皺眉。
看來是不記得了。
“二十年前,蒙陽州的雲襄村曾遭山匪洗劫,極其慘烈。”薛盛安徐徐說道,“山匪劫財尤嫌不足,竟還屠殺了整個雲襄村的老百姓,而後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磚一瓦都不曾留下。”
說到這裡,仁樂帝想起來了。
當年似乎是死了兩百多個人,大梁王朝幾十年都未曾出現過如此惡劣的慘案。
但他記得當時的蒙陽州刺史很快便帶兵剿匪,山匪全部伏誅,至此蒙陽州再未受過山匪之患。
“臣前些日子搜尋長生藥時,正好路過了雲襄村。”
“那裡早已沒有人住了,不過臨近的鄉縣倒是人人都記得此事。臣在調查長生藥的線索時,卻聽有村民說,當初雲襄村被屠殺前一晚,曾失蹤了幾個即將臨盆的孕婦。”
“後來有獵戶夜裡經過雲襄村經常碰見那幾個孕婦的魂魄,說什麽孩子被剖出來送進了宮裡。”
“臣原本隻當是無稽之談,只是聽那一帶的村民說得有鼻子有眼,所以臣才留心查起來,想著若是謠傳,定要嚴懲那些獵戶。但若是……”
他抬頭覷了眼仁樂帝。
“雲襄村早就沒了活口,查證線索並非易事,眼下唯可證實的便是那些個孕婦失蹤之時,正好是皇后娘娘臨產太子殿下的時候……”
剩下的話,薛盛安不敢再直言。
只見仁樂帝又背過了身。
燭光將他消瘦的身形映出了極長的影子,落在薛盛安面前,仿佛巨石壓頂,讓人喘不過氣。
許久。
他的聲音重重落到了薛盛安頭頂。
“繼續查。”
-
流言蜚語向來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連源頭在哪裡都找不到。
放任自流?必然會釀成大禍。
以雷霆手段斬遏流言?恐怕會驚動更多人。
在這個有些悶熱的春夜,皇后長發披散著,在窗前獨坐到了黎明將至時。
直到一人站到了她的殿前。
宮女來報時,皇后睜開眼,隔窗看著外頭的身影,無聲地走向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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