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果提前知道他會來,亦泠想,她今日就不會如此驚惶失措,以致到此刻都還難以平複心情。
可亦昀的答案卻十分簡單直接。
“哦,因為我覺得不重要。”
亦泠的目光突然定住,又聽見亦昀說:“反正他只是奉命來辦事的,又不是來找你的。”
沉默片刻,亦泠垂下了眼睛。
是的,他來赤丘只能是公辦,亦昀本就沒必要告訴她。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瓜葛了。
那些翻滾在亦泠心裡的慌亂和無措,卻都被亦昀這一句話澆滅,只剩濃煙無聲地彌漫。
關於他的話題就此打住,亦泠沒再問,亦昀也沒再說。
回去的路上,兩人也罕見地都沒有說話。
入秋後,赤丘的天黑得很早。
躺上床的那一刻,亦泠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快散了架。
早晨跟著小魯步行送貨,來回走了一個多時辰。
回了岐黃堂忙著自己的事,回了家裡也沒休息過,做飯洗碗,打掃屋子,最後亦泠還把夏日的薄衫全都從櫥櫃裡翻出來洗了一遍。
一直忙到了深夜。
躺上床的那一刻,亦泠以為自己會累得沾枕頭就睡。可是一閉上眼,眼前還是浮現出了謝衡之的臉。
分明今日隻猝不及防地見了一面,可是那一瞬的所見,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已經到了半夜,他的眉眼輪廓卻在她腦海中的幕布中越發清晰。
他好像一點都沒變。
只是瘦了許多。
第二日清晨。
亦泠清楚地聽見亦昀起床的響動。
直到他出門了,亦泠才起來洗漱裝扮,趕往岐黃堂。
許是因為知道謝衡之現在身處赤丘,亦泠走在路上都不住地張望四周,以免又像昨日那樣不期然相遇。
一路相安無事。
到了岐黃堂,亦泠站在櫃台裡,也時不時注意著外頭的行人。
直到傍晚,整個赤丘依然平靜無波,一切如常。
亦泠忽然就松懈了下來,看著行人稀少的街道,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亦昀說了,他來赤丘只是為了公事,必然日日待在北營裡,怎麽會出現在百姓聚集的城鎮裡。
倒是亦泠自己,好像還在緊張什麽似的。
-
岐黃堂外。
謝衡之帶著刀雨和利春從北營騎馬到了城鎮,而後便下馬步行。
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只是看看城鎮裡的地形。
所以他們走得很慢,刀雨和利春也側頭打量著四周。
走著走著,領頭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大人,怎麽了?”利春問,“可是有什麽奇怪的——”
話未說完,刀雨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利春不明所以地朝前看去,這才發現在距離他們不到兩丈的地方,就掛著“歧黃堂”的匾額。
岐黃堂臨街而建,他們站在道路上,只能瞥見櫃台一角。
不過既然謝衡之停下了腳步……
刀雨問:“大人,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北營的藥材幾乎都是他們提供的。”
她站在謝衡之後面,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說:“不必,只是路過。”
話音剛剛落下,三人就看見前方一個背著背簍的少年飛速跑向了岐黃堂。
他身高腿長,雖然穿著粗布衣裳,可跑起來矯健如風,可見其年輕力壯。
而且他還沒進岐黃堂呢,就張揚地大聲喊著:“阿泠!我今日給你帶了個好東西!”
緊接著就鑽進了門面裡,看不見人,也聽不見聲音。
利春看著岐黃堂,眯了眯眼,心想這人是誰啊,怎麽那麽親密地稱呼亦泠。
哎,不過大人既然說了不進去。
利春便說道:“大人,那我們去下一個——”
說著說著,就見他家大人邁腿跨進了岐黃堂。
-
亦泠剛剛賣了幾個皮囊,正在掛新的上去。
背對著門口,也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穆崢捂著雙手,神神秘秘地說:“給你看個東西!”
沒等亦泠說話,他就張開了手,掌心是一只花花綠綠的毛茸茸的……
“孔雀!”
亦泠:“……這不是雞仔嗎?”
穆崢:“你見過五顏六色的雞?這是孔雀幼崽!”
亦泠瞥了眼他的掌心,先是一言難盡,又覺得好笑。
“你手都脫色了。”
看見亦冷笑了,穆崢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哪兒能不知道這是雞。
“可愛嗎?送給你。”
亦泠正要拒絕時——
余光往身後一瞥,卻當即愣在了原地。
今日天氣陰沉,沒有刺眼的陽光。
謝衡之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長身鶴立,不動聲色,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亦泠。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亦泠這幾日的努力全都前功盡棄。
不知說什麽,也不知該不該躲開。
就在這樣無聲的對視中,亦泠看見謝衡之還是邁開了腿,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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