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現場的刺客是合靈的人。”太子又道,“不過她也是被人利用了,收買了刺客順水推舟,以求——”
他盯著謝衡之的雙眼,一字一句道:“離間你我二人。”
話音落下,謝衡之適時抬眉,神情也凝重起來。
“殿下的意思是……”
兩人對上目光,剩下的話便無需再挑明。
謝衡之恍然道:“竟是我錯怪了公主。”
“也不算你錯怪,合靈確實太不懂事,多次冒犯你夫人,險些釀成大禍。”太子慢聲說,“不過昨夜她失足落水,高燒不退,也算冥冥之中得了懲戒。”
謝衡之沉吟片刻,輕歎氣道:“公主日後萬不可如此大意行事了。”
“那是自然,那些參與過此事的宮人和平日裡縱著她的教養嬤嬤也皆在今日晨間杖殺。”太子接話道,“待她高熱退下,母后便會將她帶去護國寺,閉門思過修身養性。”
話說到這裡,點到為止,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
太子隻當謝衡之認定了是鈺安公主要殺商亦泠,誤會解開便好。
實則謝衡之在綁了亦昀回去的當晚便知道了來龍去脈。
他怎會猜不出背後下死手的人是大皇子?
但凡參與此事的人,不管誰利用誰,有一個算一個,他都會一一清算。
而鈺安公主作為始作俑者,隻讓她墜入冰水嘗嘗那滋味兒已經是給了太子和皇后臉面。
倒沒想,皇后如此有誠意,又以十余條人命來賠禮。
正欲告辭,太子忽然握住他手掌,誠懇道:“瑾玄,你我風雨同舟十余年,可千萬不能因他人一朝挑撥而傷了這些年的情誼。”
這些話是皇后示意太子說的,但卻是他的真心話。
眾人皆看得出他這個太子如今還需依仗謝衡之,可卻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把謝衡之當作了唯一的朋友。
是以,他在謝衡之沉默之時,拱手道:“我在此,替合靈向你夫人賠個不是。”
沒聽到回應,太子抬眼,卻見謝衡之竟然側身看著甬道盡頭。
“殿下,太子妃娘娘在等您。”
太子扭頭看過去,果然見沈舒方的身影在遠處。
不過——
他搖頭道:“她應當只是路過罷了。”
-
謝衡之離開皇宮時,還未到酉時,天色卻混沌不清,雲層厚重如牆,不見絲毫輕盈之感。
上京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冷,狐毛大氅也擋不住如刀的風。
一路回來,人就像在雪地裡裹了一圈,周身都帶著凝結的寒氣。
進了謝府,卻見下人們抱著各種東西進進出出,似乎很忙。
謝衡之隱隱感覺與亦泠有關,便問道:“夫人呢?”
婢女道:“夫人在老夫人那兒呢。”
早在謝衡之成婚後沒幾日,謝老夫人就以自己喜靜,且心疼兒媳水土不服為由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實則是她鄉野出身,學不來上京貴婦那套繁瑣的規矩,也不知如何與書香門第的大才女相處,怕丟了人,索性避著不見。
所以久而久之,婆媳倆除了必要的場合,平日裡半旬都未必能見上一面。
那今日亦泠去慈心堂做什麽?
謝衡之轉頭便往慈心堂去。
還未踏進月洞門,便聽見一陣陣禮懺鼓磬聲。
他由此循聲往佛堂去,只見小小的廳裡站滿了僧侶,而亦泠跪在佛像前,磕磕巴巴地跟著謝老夫人誦經。
謝衡之疑惑地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們在做什麽?”
他一開口,佛堂裡的禮懺鼓磬聲驟然停下。
亦泠回過頭,見是謝衡之來了,反倒沉默不語。
是一旁的謝老夫人開口道:“瑾玄,亦泠遇上了這麽危險的事,你竟不跟我說一聲?”
謝衡之沒回答,目光掃過這些僧侶,反問道:“這是?”
謝老夫人歎氣道:“亦泠聽說那日死了六個護衛一個馬夫,特意來為他們誦經超度。”
院子裡的風更喧囂了,刮進佛堂裡,撩起亦泠的衣袂。
謝衡之沒說話,逕直走了進去,見亦泠的臉色依然蒼白,仿佛風就能吹倒的樣子。
他輕聲道:“誦經不急在一時,你還在病中,先回去歇著。”
折騰了這麽久,她的體力確實也不支。
起身和謝老夫人告辭後,兩人並肩從慈心堂回林楓院。
一路上,亦泠頻頻用余光打量謝衡之,卻沒說話。
直到又有婢女捧著幾匹布料從他們面前經過,謝衡之才開口道:“你今日都忙了些什麽?”
“哦……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亦泠支支吾吾說道,“我今日才得知那天竟然有六個護衛為了救我而死,還有東宮的一名馬夫。”
謝衡之:“嗯。”
“我想著他們正值壯年,應當是家裡的頂梁柱,就這麽沒了,若不多加補償,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所以我讓人——”
亦泠說話時,突然對上了謝衡之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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