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我沒問, 施景和也沒說,以致於現在裴可然這樣一問的時候, 我愣了好幾秒。
施景和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她點了點頭:“嗯,會來,大概六點到。”
裴可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又問施景和:“你這樣都不會擔心枝枝吃醋的嗎?”
我抿唇笑了下, 搶過施景和的話筒:“不會, 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裴可然:“嘖。”她擺了擺手,“那我先去忙了, 你們自己做菜去吧。”
因為都還沒吃午飯,再加上今晚要待在各自的家裡不能一起,施景和就說中午的時候在裴可然這裡來給我做頓飯。
我跟她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因為工作, 也很少做飯,今天倒是個不錯的機會了。
不過,可能已經不是“不錯”了。
我不吃醋是假的,我明明心裡酸得要死, 我感覺我整個人已經成為了檸檬精了。
施景和似乎沒有察覺到,她進了飯廳以後就系上了圍裙, 打算去廚房擇菜開始做飯了。
她進廚房之前, 還對我溫柔地道:“枝枝, 你先在外面坐著玩會兒,不用進來幫我。”
“好。”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她在我的視線裡消失以後,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
我眼睛睜著,看著前方的牆壁,心裡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有水龍頭工作的聲音從門縫裡溜出來,我歎了口氣,拿過手機放在眼前,接著登陸微博。
施景和主頁置頂的微博已經換掉,不再是那條鄭重聲明,而是換成了另一條跟我有關的微博,是在我們在一起兩個月那一天發的。
文案不長:“如果六年前我主動一點,那可能我們已經在一起六年了,而不是我毫無察覺地暗戀了你這麽久,現在才跟你在一起兩個月而已。@ZZZZ”
她還配了一張圖,是在我睡著的時候拍的。我蓋著被子,頭髮遮了一點我的臉,看起來睡得很安穩平靜,評論裡的粉絲都很給面子地開始吹起了我的顏。
這是我第二次在施景和的微博入鏡,第一次在裴可然拉麵店的時候照的,但施景和用貼紙遮了我。
這一次沒有,但也沒有露全臉,而且還是我的睡顏而已。
“ZZZZ”自然就是我的微博號了,這還是我大號微博,因為小號畢竟是在淘寶買的,安全性能不高,沒準哪一天就被盜號了。
所以我之前在網上找了人幫我清空了大號所有的粉絲還有微博,至於我的關注,我也重新清了一遍,把第一個關注的人弄成了施景和。
粉絲本來只有施景和一個,而因為她關注了我艾特了我,我的粉絲已經有二十萬左右了,並且還在往上漲。
但我沒有發多少條動態,截至目前才三條而已,第一條就是她的那條置頂,我轉發的時候配了個看起來傲嬌的文案:“哼。”
我現在也想對著廚房的施景和哼一聲,因為她都沒有對於鍾念要來她家過年的事情作出任何的解釋和說明。
我咬了咬唇,發了條微博:【是我醋吃得不夠明顯還是怎麽?為什麽她還不來哄我?】
很快,評論就破百了。
——小姐姐,你不能悶著啊,你跟她講啊,還不哄的話,你就操/哭她。
——我感覺我已經聞到酸味了。
——太甜了吧嗚嗚嗚,我靠你們的愛情續命。
施景和的粉絲還挺好玩的,但我選擇了不回復,而是關了手機站了起來。
我拉開廚房的門,砧板上已經有了施景和切好的菜和肉,她正要按吸油煙機的鍵。
見我進來,施景和側頭看著我,停下動作,眼含關心地問:“餓了嗎?寶貝你再等等。”
我吸了下鼻子:“你現在喊我寶貝已經晚了。”
施景和走到我面前,她笑:“我還嫌早了,一般都是在床上才說。”
“......施景和你大爺的。”我轉身就想走。
施景和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她聲音也帶著笑意:“別走啊,小醋精。”
我還是對著她“哼”了一聲:“我不是,我沒有。”
“我看見你發的微博了。”
我看著她:“你不是好好切菜嗎?”
“但你發了微博手機就會提醒我啊。”施景和抬起手來撫了撫我的臉,她的手剛洗過,上面還有水沒乾,而且有點涼。
我拿下她的手握著,明明心疼她卻找了其他的借口:“太冷了,別摸我了,涼。”
施景和眉毛一挑:“不能摸了嗎?”她反手牽住了我的手,接著松開。
她離我很近,深情款款地看著我,問:“怎麽哄才能消氣?”
我看向別處:“你問我幹嘛,我才是要被哄的那個。”
施景和看了一眼砧板,問我:“餓嗎?不餓的話那就不著急炒菜。”
“還不餓。”我老實回答,因為謝瑩在家裡的時候也煮了粥,我喝了一點墊肚子。
施景和把廚房的門拉大了一點,她說:“那出去說吧。”她頓了下,“出去哄你。”
我壓下想要上揚的唇角,假裝面無表情地點頭。
施景和把圍裙也取下來放在了一邊,她跟我在沙發上坐下,接著她把手機從她衣服兜裡拿了出來,點開微信給我看她和鍾念的聊天記錄。
“事情真相就是,她只是過來吃個飯就走,然然說誇張了。”
我看了她們幾乎冷淡的客套的聊天記錄以後說:“但你的語氣也很像鍾念要來你家待很久一樣。”
“以前確實是這樣,嗯,就是鍾叔叔還沒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們一家就會來我們家做客,邱雨也來過,後來鍾叔叔去世了,再加上我爸媽也離婚了,就沒有再這樣了。”
“但鍾念......她是因為習慣了,而且她家裡也冷冰冰的,於是我媽就說可以過來吃飯,只要不嫌麻煩。”
我點頭:“懂了。”我疑惑了,“為什麽不待久一點?只是吃個晚飯而已?”
“......因為鍾念還要忙著去打牌,我們的幾個大學同學在這一晚都會聚在一個房間內打牌。”
我舔了舔唇,問:“你也會去嗎?”
“會。”
“那今晚呢?今晚也會去嗎?”
“今晚......本來之前我都給他們說了我要陪女朋友,但現在看來,可能就在家裡陪我妹妹了吧。”施景和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我總不可能還要跟鍾念繼續待在一起吧?其實細細說來的話,鍾念過來只是為了打麻將而已,跟我們都沒什麽關系。”
我不解:“那她老公呢?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她跟她老公家裡關系不太好,兩人在這種時候都是各玩各的。”
“那這段婚姻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我想是小朋友一樣,對這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施景和抬起手把我的頭髮別到了耳後,她抿了抿唇,回答:“我也不太明白,反正也不該是我去操心她的事,我有時候也會想,我之前是不是太濫好人了一點,都沒有怎麽拒絕她的要求。”
我點頭:“是有點。”我笑了下,“因為你善良啊姐姐。”
施景和勾起唇角:“是嗎?”
“是啊。”
“那我沒你善良,金琳跟你本來什麽關系也沒有,現在已經成你妹妹了。”施景和笑了下。
她不說還好,這樣提起金琳也提醒了我,我拿過手機:“差點忘記聯系金琳琳了,問她這兩天要不要過來玩。”
施景和把手遮擋在了我的手機屏幕上,我抬頭看她:“怎麽了?”
“你怎麽不問問我要不要過去玩?”
我眼睛睜大了點:“嗯?我們不是基本上都待在一起的嗎?”
施景和搖頭:“不是,比如今晚我們就不能睡在一起了,不是嗎?”
我揚起唇角笑了笑:“熬過今晚就好。”
施景和前傾了身體,她雙手撐在了沙發上,她的臉離我的臉很近,她輕聲喊我:“枝枝。”
我咽了下口水,剛想說話,施景和不給我機會,掰過我的臉就吻了上來。
——
金琳爸媽很忙,連過年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因此本來是我、謝瑩和小緒三個人一起過除夕,現在又多了個金琳。
我們四個人裡,我最“廢物”,因為我不會做飯,但他們三個都做得不錯,一人做了兩道菜,而我就在沙發上坐著看春節聯歡晚會。
主持人們和嘉賓們都在祝大家“豬年快樂”了,微博上的段子手們也到了一年一度的春晚考核。
看了一個小品以後,小緒就擦著手走過來說:“枝枝,吃飯了。”
“來了。”
四個人各坐了一個方位,金琳是未成年人,我們都不允許她喝酒,但她難得撒嬌,我們就沒再不同意了。
舉起酒杯,我笑:“豬年快樂,祝大家豬年行大運。”
“去年你也是這麽說的,就是把生肖改了下而已。”謝瑩說。
我挑了下眉:“這代表我始終如一。”
一頓飯吃得還挺歡樂,到最後我休息了下,就去洗碗。
還沒洗好碗,謝瑩就拿著我手機進來了:“枝枝,你家施姐姐給你打電話了。”
我趕緊用帕子擦了擦手,拿過手機接聽。
客廳裡小緒和金琳正在玩遊戲,而且笑聲還很大,我把廚房的門給關上,以免施景和被吵到。
我率先開口:“除夕快樂,學姐。”
但接電話的人不是施景和,而是施驚瀾的聲音:“枝枝姐姐,我姐姐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你。”
聽見她的稚音,我愣了下,回答:“什麽話?”
“她說她要去打牌了,問你要不要一起。”
我茫然了:“但你姐姐不是說不去嗎?”
“但媽媽也去打牌了,我也要跟我的小夥伴玩了,我姐姐她就一個人了。”
我想了想:“好的,那你告訴她,讓她來我家小區接我,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好~”
我洗了碗就對著客廳裡的三個人道:“我得出去一趟,晚點再回來。”
謝瑩扒著沙發看著我:“去見施妹嗎?”
“對。”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她要去打牌,我陪她。”
小緒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覺得不用回來了。”
他說完還給了我一個wink,意味明顯。
我咳了聲,進了臥室換衣服。
因為是去打牌,所以還要見到別的人,我翻了翻衣櫃,決定將自己穿得看起來成熟一點。
畢竟是施景和的大學同學們,年齡應該都比我大個一兩歲。
沒有等太久,施景和就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說她到了。
我立馬出了門,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很快跑到了她的車旁。
施景和她沒在車裡坐著,她在外面站著等我,看見我的時候她就笑了:“你怎麽還把眼鏡戴上了?”
我為了將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戴上了曾經作為工作道具的金絲眼鏡。
我推了推眼鏡:“是不是看起來要成熟一點?”
我的臉好像比較嫩一點,之前那個視頻底下,還有些人說我可能還是未成年。
“嗯。”施景和點頭,抬手幫我把跑亂了的頭髮理了理,“走吧。”
上了車,車裡的空調讓我覺得溫暖了不少。
施景和發動了車子,我問她:“那邊有幾個人?”
“大概十個的樣子,地點就是我們上次跟吳什麽真聊天的那家茶樓。”
“明白了。”我咳了一聲,整理著自己的氣勢。
施景和的網紅朋友我也見了幾個,她的大學朋友我就一個都沒見過,余默自然是不算的。
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鍾才到,施景和停好車,把手在我臉上輕輕拍了拍:“到了,枝枝。”
我跟她下了車,夜晚很涼,我吸了下鼻子以後,牽住施景和的手,我說:“我有點緊張。”
“我都告訴全世界你是我女朋友了,你不用緊張。”施景和安慰我道。
我點頭:“好。”
很快,跟施景和繞了繞,我們就到了這家燈火通明的茶樓。
我全程牽著施景和的手,自己突然萌生出了一種我現在正在經歷“醜媳婦見公婆”事件的感覺。
但我不醜,他們也不是公婆,只是施景和的朋友而已。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白天,是周六,這裡的人就已經很多了,而今天卻像是翻倍了一樣。
大廳很吵,服務員腳步匆忙,我被施景和帶著上了二樓,又穿過了一條走廊,就在盡頭的門口停下了。
我舔了下唇,問她:“這裡嗎?”
施景和揚了揚嘴角:“對。”
房門隔音不錯,起碼我沒聽見什麽聲響。
我說:“那就推開吧。”
“好。”
施景和說完把手放在了門鎖上,擰了擰,門開了。
門縫越來越大,施景和走在我前面,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剛把腳踏進了房間的時候,施景和一個轉身將我抱在懷裡,而且她還很迅速地把自己的衣服帽子扣上了。
“砰”地幾聲,我在施景和懷裡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見了幾道男男女女的聲音。
“施景和!你居然這樣!”
“我靠,景和,你太寶貝你小女朋友了吧?!”
“這個牌打不好了,一來就被有了對象的施景和虐到了。”
發生了什麽我也還不太清楚,直到我偏了偏眼睛,看見了施景和肩上落著的彩紙屑。
施景和把我抱在懷裡,她眼裡亮晶晶的,過了幾秒,她才轉頭對著她那群朋友說:“我可沒有說讓你們放禮花筒來迎接啊。”
噗,原來剛剛是禮花筒的聲音。
施景和緩緩放開了我,她也把她的帽子取了下來。
我看見了房間內的全貌,這房間裡有兩個麻將桌,施景和的朋友們也基本上都站著,一共六個男生五個女生。
我不知道鍾念是誰,但憑我的直覺,最左邊的一個卷發的女人呢應該就是鍾念沒錯了。
因為她看著我的時候,眼神就不跟其他人一樣帶著笑,而是有點......敵意。
施景和雖然保護了我讓我逃過了“一劫”,但我肩上還是落了些許彩紙屑,她給我拍乾淨了,接著把我介紹給大家:“這是我女朋友,枝枝。”施景和笑了聲,“別想著欺負她。”
有個看起來大概一米九的男生滿臉笑意:“你看你,說的什麽話,我們像是會欺負你小女友的人嗎?”他問著大家,“我們經濟學院一朵花,這麽多年來,終於不是母胎solo了,我們高興都還來不及。”
我側著臉看了下施景和,她朝我眨了眨眼睛。
果然,當初她跟鍾念在一起的事情,已經這麽久了,也還是沒人知道。
另外幾個人附和著點頭,有一個說:“dei,本來以為景和脫單有生之年了。嘖,還暗戀了人家那麽久。”
“今天起我就給施景和改個微信備注,叫施癡情。”
“哈哈哈。”
他們一頓調侃下來,我竟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露出一個自認為恰到好處的微笑:“我是陸枝。”
有個女生走上前來,很熱情地道:“好的,枝枝妹妹,我們放禮花只是為了迎接你,要是嚇到你了,那真是我們的不是了。”
我彎著唇角:“好的。”
我剛說完,就聽見了鍾念出聲了。
她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她看著我,說:“誰說景和是母胎solo?她以前談過戀愛你們都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