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蛟笑著:“那倒不是,能否長命百歲還是要看個人造化的。但酒到病除的功效還是有的。”說著還拍了拍小壇子,“包治百病。”
何方失笑,趕緊擺手:“那也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吧。”
蛟蛟把酒壇放在桌上:“我想死都死不了,哪會需要這東西。”
何方還在糾結:“真的太貴重了我……”
蛟蛟轉過頭眼中帶笑地看著他:“我既然要送,你收著便是。”
又調侃了一句:“何方,我又沒讓你以身相許你慌什麽?”
何方頓了頓,耳尖悄無聲息地紅了,沉默了一會兒才恢復平靜:“那就謝謝啦。”
蛟蛟笑而不語,轉身一揮手,廚房裡的廚具開始自己工作,何方對這個場景已經一回生二回熟地見怪不怪了,麻木地別開眼,忽然問了一句:“判官是誰?”
蛟蛟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著何方的電容筆,漫不經心地回答:“判官就是閻王啊,閻王爺你總該知道吧?”
何方顯然沒有料到是這麽個回答,眼前這姑娘一大早的居然去閻王爺那裡串門子去了?還從人家那裡拿回來兩壺好酒?他張了張嘴,最後憋出一句:“你不會是偷的吧?”
蛟蛟手裡的電容筆“嗖”的一聲直挺挺地擦著何方耳朵飛了過去,落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然後不滿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何方,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嗤笑了一聲:“偷?判官雖然小氣,但也不至於連兩壇酒也寶貝似的護著。這世上我想要的東西,還需要去偷?”
何方頓了頓,看著蛟蛟一臉“天地山河皆在我腳下”的霸氣,也覺得她可能不是普通的小鬼小妖那麽個段位,也不是西遊記裡唱著“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小鑽風那種小角色,估計跟聶小倩那種會被大妖怪威脅去害人的脆弱女鬼也不是一個類型的。
但她又是哪一種呢?
何方勤勤懇懇做人二十幾年,對這些其他物種實在是研究的不多,又沒什麽想象力。之前說了不會過問她不想說的事,現在也只能把嘴裡的好奇隨著口水一起咽到肚子裡,嘟囔了一句:“我也不了解你們都是什麽規矩,閻王爺多厲害啊,不都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嘛,也沒人跟我說過閻王爺還挺熱情好客樂意給人送酒的事兒啊。”
看著何方坐在那猜測著又不敢多問只能自己嘟嘟囔囔的樣子,蛟蛟垂眸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手,小指內側掛著一彎淡淡的新月,心裡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又何嘗不想把所有的事都說給何方聽呢。
大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卻偏偏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展露情緒和真心,沒有比這更讓人難受的了。
何老太太從聽說他們三個出發起就坐在院子裡張望,看見三個人一起走到門口的時候終於坐不住了,起身笑意盈盈地對著三人招手:“快來快來,我這兒泡了茶給你們,再不來茶都要涼了。”
何方躥進來攬過何老夫人的肩膀:“奶奶,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壽無疆、長命百歲!”
何老夫人笑著拍了何方的手一下:“怎麽就這麽貧,什麽生日不生日的,過一年老一歲。倒是你們來陪我吃飯我才真的高興。”
何方從許惟手裡拿過自己寫的“大作”遞給何老夫人:“說什麽過一年老一歲,我奶奶永遠年輕漂亮美若天仙,我還給您花大價錢從名家那兒買了一幅長壽久久圖,您指個地方吧我幫您掛起來。我看齊白石那個畫在客廳掛了好多年了,看都看膩了,拿下來換上這個得了。”
何方夫人往何方手裡看了一眼:“糊弄人都糊弄到你奶奶這兒來了?你的字跡我還能認不清嗎?不過那幅畫掛客廳是有點久了,看著的確膩,你一會兒就把你這幅字掛上去吧,怎麽說也是我孫子的心意。”
許惟笑著:“老夫人生日快樂,前陣子去寺裡求了個平安符給您,祝您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何老夫人笑著接過許惟的平安符:“你呀,說了多少次。在家裡就隨著何方叫我奶奶,別總老夫人長老夫人短的。”
許惟點點頭,又叫了一聲:“奶奶。”
蛟蛟提著兩壇酒放到院子裡的石桌上時何方僵了一下,太陽穴猛地一跳,看著她淡淡笑著的樣子,何方有點拿不準,太怕她張口就是“這是我從閻王爺那兒要來的酒。”之類的話了。
幸好蛟蛟雖然是個不屑於說謊的大妖,但面對何方的親人卻包容的很,而且嘴還挺甜:“奶奶,祝您厚福無疆、福祿安康。”
何方聽到蛟蛟隻字未提酒的來源,不由松了口氣。
何老夫人拉著蛟蛟的手,簡直就像在看自己的孫媳婦,高興地說:“蛟蛟啊,往年只有這兩個臭小子陪我,今年你來我特別開心,一會兒你也別拘謹,多吃點,何方說你喜歡樹莓,蛋糕我訂的就是樹莓果醬的。”
蛟蛟看著何老夫人祥和的笑容,想起當年坐在皇上身邊受百官朝拜的皇后,有種舊人重逢的感覺,笑裡也多了些真心:“謝謝奶奶,那我一會兒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