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掙脫桎梏,衝向眼前唯一的獵物,在這過程中匯聚、成型,然後——“咚”地一頭撞在了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的門板上。
室內此時已然空無一人,隻余空氣中彌散開一聲幸災樂禍的笑音。
一門之隔的走廊上,同樣聽見這悶響的林柚松了口氣。
至少它們看來是不會追到門外來的,她扭頭四下看了看,前後左右早不見其他人影子了。雖說在這一輪輪的求生遊戲裡顧好自己已是不易,但她現在總有點違和感。
說起來,童謠的下一句……
——“八個印第安小男孩,德文郡裡去獵奇;丟下一個在那裡,八個只剩七。”
她怕是差點就成了這個犧牲品。
再想想某位邪神的話,林柚心裡忍不住犯了嘀咕。還好尹盛把那個小手電交給了她,她這會兒才能慢悠悠地溜達過去。
不過,也說不上那麽遊刃有余,或許是因為在外面滯留得太久,她還來不及走到樓梯間,就聽到前方響起了熟悉的鎖鏈聲。
清脆悅耳,也正因如此才在夜裡令人恐懼。
不妙。
林柚眼珠一轉。
她毫不遲疑地原路返回,幾乎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房門後的下一秒,徘徊於走廊巡視的怪物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破破爛爛的布條在空中飄蕩,其下潰爛的腳掌踏在地上,身上纏著的粗壯鎖鏈也跟著拖在身後。鎖鏈和它扛著的那把鏽跡斑斑又閃著詭異寒光的鐮刀都沾著乾涸的血跡,被兜帽遮住的大半張臉緩慢地轉來轉去,像是在借此判斷感知到的獵物究竟藏身於何處。
它一步步地行進,然後在朝向某個方向時定住了身體。
那扇門留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似乎有誰驚慌失措地逃進去後失手忘記關上。它徑直向那邊走去,高大的身體擠開半開著的門,躋身進去追查那個違規者。
“哢噠。”
門從外面被關上了。
還不等怪物回頭,它先對上了黑暗之中浮現出來的幾對眼睛。
獵殺者:……
你瞅啥?
剛從餐桌底下爬出來的四具焦屍:……
瞅你怎地?
聽到裡面頃刻間比不久前還更混亂的聲響,林柚估摸著是有誰被甩飛在了牆上。但這就不關她的事了,她重新關好剛才藏身的隔壁公寓房間的門,徑直朝著樓梯間飛奔過去。
連她都沒想到計劃會進行得如此順利,這種老土把戲放在這年頭居然還會有人——啊不是,怪上當,智商簡直跟某個鬼娃娃有一拚。
不過她也沒指望能困住對方多久,能留出點逃跑的時間差就夠了。
可惜的是,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證明不是每一個房間裡都有住客,像她躲進去的就是間毛坯房,這讓林柚在慶幸之余又不免有點失落。
萬一呢,萬一她就能又請一位回去做做客喝喝茶什麽的呢!
她目標明確,拐進樓梯間就往上跑,到目的地那層直接出去右拐,殊不料差點跟牆後的人撞了個滿懷。
“你——?!”
對方顯然被嚇得不輕,然後才回過神來,“……林柚?”
林柚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後刹兩步,抬起眼來,看見了張熟悉的臉。
“尹盛和周菁菁呢?”她問。
“他倆去大廳那拿工具了,我之前拿了根撬棍,就回來取了——”余初推推眼鏡,見她還雲裡霧裡就補充道,“我們發現門打不開,叫你又不應,就想著趕緊找東西來試試救人。”
雖然……這時間耽擱下來人可能已經沒了。
林柚尋思著之後得問問某邪神到底幹了什麽。
“你沒受傷吧?”
他連忙問:“怎麽出來的?”
“我沒事啊。”她含混地回答,“就那麽躲開那些玩意兒,然後想辦法出來了唄。”
“那就好,那就好。”
余初點了點頭,急切道:“那咱們趕緊下去匯合吧,省得他們再擔心。”
他說著就要往樓下走,一扭身卻見林柚站在原地根本沒動彈。
“嗯……”林柚沉吟道,“我在考慮一個問題。”
余初莫名其妙地看她,“啊?”
“你覺得這一關,咱們到底應該怎麽過?”
“想方設法破解這棟公寓的詛咒,”對方聞言站定,倒真認真回答起她的問題來,“逃出去,或者存活到最後?”
“沒辦法逃出去吧。”
她斷然地說:“要不是‘殘穢’還好說,假如真是那種沾染就完蛋的設定,單純的逃出去可不是正確的解。”
“存活到最後,以全員都被封住能力還一晚少一個人的前提,真的能對抗一到夜間就到處都是的‘住客’嗎?裡面還有戰鬥力說不定能秒殺人類的家夥,”想想那把從門縫裡瞥見的鐮刀尖尖,她頓時感到一陣幻痛,“勝率是零啊。”
“以迄今為止的經歷,我覺得這遊戲的惡意……嗯,雖然也很強,但還沒到那種地步,至少它不是完全不想讓我們贏。”
林柚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眼,“我想,比起幾乎不可能的這兩種,這一關真正的通關條件恐怕另有玄機——比如指出誰是狼羊遊戲裡的那個背叛者,再比方說,認出你的真實身份?”
余初:“……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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