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灯光自由地洒落在地上,只有在微风中摇晃的树木影子配合舞动。
大多数人似乎都赶往特定的路线参与活动,只有不多的人继续往常的营业与生活。
托这福,那些人能够享受短暂的孤独与独醉,他们望着不时路过的人,偶尔还会挥手致意。
一道美丽的倩影快步走过,紫色有些杂乱的头发在空中恣意飞扬,脚步声如小鼓作响,地上残留的树叶似乎被一股巨力撞开。
白皙略带红润,绝艳的脸颊带着些恼怒与复杂。
这个美女似乎...不太高兴。
路边的人见到此也打消上前搭讪的念头,他们缩了缩头,紧了紧衣服,仿佛那边路过的人不是什么美女而是飓风。
“啧啧,”一个褐色短发男人望着远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啪”,点燃吸一口。
“凯文,你不是戒烟了吗?”一旁一个金发年轻男子,穿着背心靠在墙边,笑问道。
“你不怕嫂子回来后骂啊?”
“呵,这点后面再说,给你,”凯文从香烟盒拿出一根,然后将盒子扔过去。
金发男人接住后露出得逞笑容:“这勉强当贿赂费吧。”
“哼,”凯文冷哼一声,被“敲诈”一笔让他有些不爽。
“你这家伙不是还单身来着吗?刚才一个大美女路过不抓紧机会?”
“额,”金发男子才刚从香烟盒子拿出香烟,突然僵住了,无奈地看向凯文说道:“大哥你这是让我去寻死啊,刚才撞上去很容易出事的。”
“算你有眼力,”凯文吐出一圈烟,“这种不好惹。”
金发男子望着一副过来人面孔的老大哥,乐道:“你又懂了?”
“呵,”凯文也不解释,“我遇过这种事,要不然也不会被你抓住机会敲诈。”
“嘻嘻,”金发男嘻嘻笑道。
他不去凑热闹是因为其他事,眼前那大哥估计是享受难得的已婚男人的独处时光。
“依我看,与那个美女密切相关的男人将会如风般追来,开着豪车装着满车的玫瑰花。”
“呵,骗谁呢,”金发男子很显然并没有信凯文的话。
满车玫瑰?
开着豪车?
“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轰鸣声,一道红光掠过,卷起一道狂风,两旁的树木疯狂摇曳,不少叶子落下随之而动,一股绿流骤然出现。
片刻,金发男子将右手放在长大的口中,却发现早前夹在手中的香烟已然掉落。
“刚才的看到没?”
凯文看着金发男笑问道。
“额...刚才没看错的话,的确有一样东西路过,”金发男不确认或者说难以置疑地说道,“那似乎是一个人加上一件轻便的载具。是高科技吗?”
“也许吧,”凯文摇了摇头,他也没看清刚才那玩意,“不过能有如此表现,怎么也亚于一辆豪车。”
“你说得对,”金发男点头。
今晚虽然没去看那游行少了点谈资,但刚才那怪事应该能转成文字在天桥底轮番讲说。
平凡的日子偶尔也会闯入一些珍奇的事物,或者是传奇人物,亦或者伟大的事业,人们会很珍惜地将它们打包放在记忆的深处,为其放置处放满装饰品以方便寻找。
就像那些参与游行的人,亦或者想要获得与炼金大师合影的平民百姓,这些天虽然短,但在他们口中会存放得更久。
远处。
他们口中“开着豪车”的伊恩看到眼中放大的靓丽的背影,撤掉了【新月玫瑰】。
剩余的力带着惯性将伊恩带到女子身后数米,并且速度骤然降了下来,落到地上后,伊恩踏了几步,正好来到玛奇的身边。
伊恩垂下头,有些紧张看向玛奇。
玛奇此刻停下脚步,沉默地看向伊恩。
场面一时死一般寂静。
“我现在和你讲,我喜欢你,你只是跟我说你喜不喜欢我,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不喜欢我,再见。我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很忙。我们就不要再做朋友了。”
“因为我真的没有这个时间,大家不要浪费这个时间,跟你去喝咖啡,看电影,牵个手都没有,那再见!”
“你不喜欢我,我们大家不要浪费这个时间。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不讲话是什么,点头,你点头吧。”
“你不说话我当你喜欢了。”
“......”
“不是我说的!”伊恩快口说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玛奇看着远处一台电视机上一个动作巨星的采访,轻声问道。
伊恩愣了一下。
他以为玛奇会一直保持沉默,或者责备地看着他。
毕竟刚才他和往常一样,借着“做戏”占了玛奇点“便宜”。
“是吗?”玛奇将目光从电视机转向伊恩。
“嗯...不完全是,”伊恩思索片刻,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与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对视。
“玛奇,我喜欢你。这份爱不会因为你的不表态与拒绝而消失。它会与天同寿,即便海枯石烂都会在。”
玛奇听着伊恩深情的告白,眼睫毛微微颤动,一向冷静的表情如微风吹拂过的湖面那般泛起波澜。
伊恩对自己怀着极高的好感与难以言表的维护欲,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其中包括侠客、库洛洛和比司吉等人,他们在明面上或者暗地里调侃过。
旅团对伊恩的信任,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伊恩的这份好感!
因为这对念能力者来说,其实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旅团内不推崇这种行为,破绽的出现会瓦解他们的团队,玛奇一直以来都如此执行。
只是现在...发生剧变了。
因为旅团正在崩坏,最为可怕在于伊恩正在寻找绝杀他们的手段,直觉告诉她伊恩早已掌握线索。
那个手段,或者说存在就是萨拉萨!
当下正如伊恩所说,在这个关节点,旅团的成员因为“瓦解”而异变了。
很多以往隐蔽的感情在矛盾中逐渐冒了出来。比如派克诺坦和库洛洛,这两人作为链接流星街、贪婪之岛与逐星组织的核心人物,在工作与互相帮助中走近了一些,在古堡中常常能看到两人讨论相关的事务与人物,应对外来的挑战者。
以往玛奇在团长面前会主动参与决策,提供情报,刷刷存在感。
今非昔比,现今玛奇要插足已是难事,他们讨论的话题显然隔了一层膜,更别提其中库洛洛或许也有些主动“避让”姿态,就像老鸨般将其推给眼前这个奇葩的家伙。
伊恩强大的不是他掌握的信息,亦或者武力,而是他惊世绝伦的创造力与宽广的胸襟。
后者才是库洛洛眼中伊恩周边的保护罩。
要想一个人为其服务,可以用念能力控制,但要使其创造力完美发挥出来就要保证其自由的意志与性格。
对于这样的处境,玛奇并没感到愤怒与失落,可能是因为她习惯于随旅团而动。
更多在于眼前这个笨蛋。
最近,玛奇总是想起以前那部特摄,旅团的配音作品的原著——《清洁战士》。
有些人因为复仇、杀戮与守卫,与儿时憧憬的偶像走的路渐行渐远,甚至相北。他们喜欢凹凸曼,渴望成为他们,最后却无悔地成为了小怪兽。
有些人并没有掌握破局的能力与环境,只能随波逐流,成为流星街与外界的筹码,被交换出去,执行暴力活动,然后某天化为一堆枯骨。
有些人在还保留着对美好憧憬之时就直面人类之恶,在暴力中妥协或者死亡。他们很多并不像前几天被他们解救出的那批孩童那般幸运,或者对他们来说,很难说是好事。
伊恩很是不同。
伊恩行事光明正大,他的理想又是如此崇高且纯洁。
他一直活在清洁战士那个时代,那个世界,在众人因为现实而改变之时,慢慢离开荧幕之时,他还在那里,看着荧幕上那些清洁战士,模仿着他们的动作与行为。
某一天,他站起身察觉其他人已跑开、迷失,他四处跑动,不遗余力地找回他们。
他是如此的神秘与特殊。
这一点与伊恩有交集的人都如此评价他,巴特拉、磊扎、比司吉、西索、团长、派克...还有她自己。
伊恩又是一个极度的复杂体。
伊恩智谋过人,翻手覆雨间将团长、磊扎等人算计进局,连卡金的王子都被他耍的团团转;伊恩喜好研究念能力,挖掘其中的创造力与可能性,往往扎进去很久才能爬出来。
而这个人在感情上又是这样,真挚又稚嫩,贪婪又软弱。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一直处于玛奇的视野盲点呢?
玛奇一直被这个男人吸引。
她只是...有些茫然与无所适从。
伊恩多次占便宜的行为一度让玛奇有些不安,最近则有些不爽。
现在伊恩如此直白,反倒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玛奇握紧拳头,随后放下,她对着眼底藏着些胆怯的伊恩,低声说道:“在你去卡金那会儿,我在贪婪之岛用了三张卡片,其中包括【秘密录像带出租店】。”
伊恩身躯一颤,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另一张是明信片吗?”
“嗯,”玛奇轻轻颔首。
“果然如此吗,”伊恩嘴角扯了扯,心中震动不已。
在猎人世界想要藏着秘密,尤其对着一个关注自己,直觉敏锐的女人隐藏。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你的行事逻辑吗?”玛奇盯着伊恩,问道,“狄俄尼索斯。”
伊恩听到后,嘴角上扬。
“嗯,你是对的,我就是DIO!”
“我已经把酿造葡萄酒的技术带来了、教给你们,咔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面对一副得意样子的伊恩,玛奇并没有露出笑意,反而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的下一程是哪里?”
原本一脸笑意的伊恩突然止住,就像突然停下的高速轿车,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无声地散发出去。伊恩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清楚,因为我终究不是他,我的出现只是意外。他能复苏流落异乡是因为他是神王宙斯的儿子,未来的神王。”
“而很明显,我并不是,我很普通。”
他重生偶然来到猎人世界已经是万幸了,想像狄俄尼索斯那样重生然后去“异乡”成为无限流主角,那只是妄想!
他是不是别人笔下的主角都不好说。再者鉴于塔基米这种主角都能死的前例,他对死亡其实并没抱有太超脱现实的虚幻假象。
“你普通?”玛奇听到后微微一笑。
“是的,”伊恩认真地点头道。
“是啊,葡萄酒,贪婪之岛这条路线就是葡萄酒,”玛奇冷不丁地说道,“只要满足关键的条件,那个人在不在都无所谓。”
“是这样没错,”伊恩点头赞同。
即便他真的遭遇不测,以库洛洛的能力,延续他的路线还是很简单的,他埋在建造第二座贪婪之岛的棋子也很容易找出来。
就是墨莲娜那边有些难处理。
当然,若是到时人才遍布五湖四海,找到类似能力的念能力者还是有不小概率的。
“做事先考虑失败,真有你的,”玛奇说道。
“这叫底线思维,”伊恩纠正道,“另外我已经获得很多了,起码我不用为某些事物发愁,可以自由地做我喜欢做的事。”
能够做到这种境界的人很少,而同时兼顾着推动一项伟大事业则更少。
所以对伊恩来说,当下的他已经赚翻了。
“这样好吗?”玛奇继续问道。
“我很满足,最多只是一些小遗憾,”伊恩微微一笑。
玛奇目光一闪,她隐约感受到伊恩的遗憾所在。
伊恩其实很能作死。
无论是他隐藏的复活萨拉萨计划,还是暗黑大陆的征途,这些曾经在伊恩口中冒出的东西,以玛奇对伊恩的理解,那个笨蛋肯定会冲到最前线,直面其中的风险。
这样的伊恩,其实和那个访谈节目的动作巨星一样,理论上是没有太多时间的。
这样的他仍然会选择与自己同行,将珍贵的时间花在这上面,或者也因为这样他才会找机会占自己便宜。
玛奇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挑起眉头:“下次再叫我老婆,立刻送你去异乡!”
伊恩有些落寞:“你这是拒绝吗?”
看着伊恩心碎的样子,玛奇神色一滞,片刻她冷笑道:“呵,先想想你的露西亚和墨莲娜吧。”
伊恩尴尬一笑:“这么说,有转机?”
玛奇对他翻了翻白眼:“天色不晚了,回去吧。”
“行。”
“还有,不要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刚才不该用【新月玫瑰】。”
“不用要追上你就晚了。”
“下次尽量看场合,说话也注意一些。”
“知道了,其实我一直有留意的。”
面对玛奇的建议,伊恩微笑着点头,他目视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