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嫻兒接住它問,“說具體些,熊大姐到底怎麽了?”
太極哭道,“熊大姐被群狼襲擊了,渾身是傷。它也知道只有娘親能救它,可是我勁太小弄不動它。它就咬著牙爬,好不容易爬到江邊就再也爬不動了。娘,若是你不趕緊去救它,它就是自己不死,也會被其他野獸吃了。”
一聽可愛的熊大姐傷得這樣重,謝嫻兒也心疼了。趕緊把太極放在地上說,“你等等。”然後穿上襖子棉裙,外面又套了個鼠皮坎肩兒。
出了臥房門,銀紅在堂屋裡搭了個臨時床值夜。把銀紅叫醒,讓她去把耳房裡的青瓷、粉蝶叫進來陪兩個孩子睡覺。然後再去前院把小刀子叫醒,讓他去院後把王喜和周大叔叫起來,把馬車準備好,他們馬上要出去救熊大姐。
之後,又去南屋把馬二郎叫醒。
片刻鍾後,兩匹馬、一輛馬車乘著明亮的月色向玉嶺山後山跑去。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就遠遠看見玉青江如一條彎彎曲曲的玉帶,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銀光。江邊聳立著許多小山一樣的大石,其中一座小山猶為明顯。
等到了那座小山面前,才看清楚是倒在地上的熊大姐。謝嫻兒下了馬車來到它面前,熊大姐的眼睛還睜著,看見謝嫻兒來了就流出了眼淚,又低鳴了兩聲。
熊大姐身上的裙子連根紗都沒有了,渾身起碼有幾十處傷口,多處皮毛被撕下,最可怕的是肚子裡流出好長一結腸子,堆在外面比太極的堆頭還大。
謝嫻兒難過地流出了眼淚,用帕子幫它擦擦眼淚安慰道。“寶貝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救你。”
她四處望望,這裡天寒地凍,北風呼嘯。肯定不能在這裡治傷。不說她不好拿光珠出來,懷裡的那點眼淚水擦這麽多傷口也是杯水車薪。關鍵是太冷,手腳都凍僵了,而且隨時還會有野獸來襲擊。
馬二爺和小刀子也下了馬來到熊大姐面前。馬二爺說,“它的傷勢這麽重。得想辦法把它弄回莊子治療。”
謝嫻兒也是這麽想的,便對小刀子和王喜說,“快把馬車的篷卸下來,把熊大姐弄上車。”
那邊他們兩人卸車篷,這邊馬二爺唬著膽子把腸子往熊大姐的肚皮裡塞,疼得熊大姐流著眼淚不住哀鳴。謝嫻兒則輕輕拍著它輕聲安慰,讓它千萬配合,不要生氣踢人,否則馬二爺的小命休矣。
腸子都塞進去了,又用拿來的繃帶把它的肚子纏緊了。這邊弄好。那邊的篷也卸了下來。
熊大姐此時是膘最厚實的時候,重量足有六、七百斤。三個男人即使能抬起這麽重的東西,但也不好抬熊大姐。若是拖,就更會加重它的傷勢。
謝嫻兒又輕聲說,“寶貝,咬咬牙堅持一下,自己爬上車。上了車,你就有救了。”
熊大姐點點頭,使出渾身的力氣往馬車前湊。
突然,太貓慘烈地叫了起來。“喵~喵~喵~”
幾人抬頭一看,只見十幾隻餓狼正長嘯著沿著江岸向這邊狂奔而來。幾人嚇壞了,馬二爺急吼吼地把謝嫻兒先抱上馬,自己也騎了上去。小刀子也騎上馬,太極則跳上馬車。
謝嫻兒大叫道,“寶貝,快,快爬上去。”
馬二郎幾人也大叫道,“熊大姐。快些。”
熊大姐咬著牙一點一點向馬車前蹭著,爬出了亂石堆,接近馬車了,再往車上爬,狼群也越來越近。幾匹馬大概也感覺危險正在臨近,都開始急躁起來,王喜要使勁拉著韁繩才能讓馬老實下來。
等狼群快到的時候,熊大姐龐大的身子終於完全上了馬車。幾人一抽馬鞭,兩匹馬跑在前面,馬車緊跟其後,沿著來路狂奔起來。
狼群緊跟他們跑了一段路,直到過了一個土坡才停步。
等到馬二郎回頭徹底看不到狼群了,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馬速也稍慢下來。謝嫻兒聽到這個聲音,便猜到狼群沒有追上來了,一直僵直的上身才松懈地往後倚在了馬二郎的懷裡。
來到西跨院門口,周嬤嬤和周大叔、周大栓正在那裡緊張地等著。馬二爺下馬,再把謝嫻兒抱下來。周嬤嬤拉著謝嫻兒,看看她沒受傷才放下心來,又把手裡一直抱著的棉袍給她披上。
謝嫻兒走之前就做好了兩手準備,若不能在外面救治熊大姐,就要把它拉回來。所以已經吩咐周大叔找了一個門板準備著,再把西跨院的門框卸了下來。
把馬從車上解下來,又把馬車斜放在門板前,幾人一齊使力把熊大姐推在門板上,再抬著門板進了西跨院。
上房及廂房的門都偏小,熊大姐龐大的身子進不去。只有後院的廚房門要寬些,幾人把門板抬進廚房放下。這個廚房沒做過飯,只是在有客人來的時候燒過水。此時,周嬤嬤手腳麻利地燒起水來。
打發馬二郎去華大夫那裡要治外傷的藥,最好能把華大夫請來,他曾經是軍隊的軍醫,治外醫的手藝非常好。又讓周大叔去找些舊布和繃帶來,過會兒要用。火燒了一會兒,房裡便熱了起來。
謝嫻兒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裝眼淚水的小竹筒拿出來倒了一些眼淚在裝了開水的大盆裡。
半刻鍾的功夫,周大叔先抱著一堆繃帶和大布單子來了,接著華大夫也被馬二郎“請”來了。
華大夫聽說給熊治傷還不願意來,結果馬二郎讓小刀子強行把棉袍給他穿上,連拖帶拽地弄了來。但當他看到謝嫻兒和周嬤嬤兩個婦人都不怕,也就硬著頭皮進來。
先看傷得最重的肚皮,把纏著的繃帶一解開,腸子又如水一樣流了出來。華大夫檢查腸子斷沒斷,馬二郎幫忙,周大叔拿著燭台在一旁照亮,謝嫻兒則輕聲安慰著它。
熊大姐疼得流著眼淚不住哀叫,身子不停地發抖。但還是沒亂動。
還好腸子沒斷,把腸子塞進去,趕緊用謝嫻兒準備的“涼開水”洗了傷口,糊上金創藥。再用繃帶綁好。其它的傷口就好處理多了,用水洗淨,糊上金創藥,用布包扎好。
做完這一切,幾人早已是大汗淋漓。天光也已經大亮。
華大夫被馬二郎扶了回去,謝嫻兒走之前,還摸摸熊大姐的臉說,“寶貝好好歇息,這裡很安全,等我回去歇歇再來看你。”
一晃過了半個月,熊大姐的傷勢已經大好,能夠在院子裡緩慢走動了。這當然主要得益於謝嫻兒在無人的時候,偷偷用光珠給它照過幾次。
如今,熊大姐正如謝嫻兒叫的那樣。成了玉溪莊的寶貝,無論男女老少都寵著它喜歡它,連太極都讓著它。
先謝嫻兒還怕太極想不通,給它作工作。太極卻大方地說,“人家哪有那麽小氣?熊大姐是女娃,你們寵著它也是正常。”
為了便於熊大姐往來,院大門、院側門和上房、東廂大門都被加寬了。
自從熊大姐能進上房後,它都是同謝嫻兒他們一起吃飯。為了照顧它,他們也不在側屋的炕上吃了,而是在廳屋吃。幾個人一桌。旁邊地上太極一個大花瓷盤,熊大姐一個大銅盆。
此時野林裡的熊都已經開始找洞冬眠了,但謝嫻兒不能讓熊大姐冬眠。她記得前世動物園中的熊也不冬眠,為此還度娘過。說熊冬眠的前提是皮下脂肪必須達到一定厚度。因為熊大姐之前受的傷極嚴重,本來已經養起來的膘已經瘦下去很多。
為了讓它繼續保持身材,謝嫻兒抓住熊大姐愛美的性格,跟它說,“你不能再胖了,否則做的裙子都穿不了。再說。你如今在莊子裡住著,隨時有吃的,不需要睡長覺也能活下去。”
果真,熊大姐為了美,每頓隻吃半盆子食物。
綠枝終於如願以償地實現了自己多年以來的遠大理想,被老太太特批為大丫頭,專門負責照顧太極和熊大姐。
這天早晨,喜歡睡懶覺的熊大姐起了個大早。因為它的裙子不注意被掛破了,它趁著天黑沒人看到,來找綠枝給它換裙子。
此時丫頭們都起床了,綠枝領著它進了東廂廳屋。因為它的衣裳放在北臥房裡的櫃子裡,綠枝去拿衣裳,而熊大姐進不去,就坐在門口往裡看。謝嫻兒已經起身了,在銀紅的服侍下正坐在床上穿衣裳。
看到熊大姐伸個頭看他們,就笑著招呼它道,“寶貝今天這麽早?”
熊大姐一看就受不了了,原來娘親和三個弟弟們竟然睡在一個床上,唯獨把它甩去另一個院子。它極其傷心,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它的痛哭其實就是哀鳴,嗚嗚咽咽,又大聲,把院子裡的人都驚著了,跑來看是怎麽回事。
謝嫻兒也嚇著了,趕緊下地跑去問它道,“哎喲,寶貝怎麽了?”
熊大姐一隻大肥掌抹著眼淚,一隻大肥掌指著床繼續痛哭著。
太極一下躥到熊大姐身邊安慰它,真哥兒和顯哥兒也醒了,想爬起來卻被屋裡的綠枝和銀紅按住。
謝嫻兒如今已經比較了解熊大姐的性格了,想一想就知道它是吃太極跟自己睡一個床的醋了。忙道,“寶貝,你不能跟我們睡一個床的。不說這個床經不起你的重量,就是我們睡在一起,你睡著了一個翻身,我們不是都得被你壓成肉餅?”
老爺子和老太太進了屋,氣乎乎的老爺子本來想說誰惹它了就用大板斧砍誰。可是卻只見謝嫻兒、太極跟它在一起,這個話就說不出口了。
傻子也知道柿子按著軟的捏,大聲吼道,“寶貝兒怎麽了?是不是二郎那傻小子惹著你了?你等著,我大耳巴子抽他。”
才在院外打拳回來的馬二郎聽了,氣道,“寶貝兒哭又關我什麽事了?我才從外面回來,什麽事都不知道,又在罵我。”
老太太趕緊擺手說道,“都別添亂。”又問謝嫻兒,“寶貝兒啥事這麽傷心啊?”
謝嫻兒說了自己的猜測。
老太太一聽是這事,也犯難了。幾人一商量,不能睡一張床,就住一棟廂房吧,把東廂南邊的耳房改造出來給它住。熊大姐聽了,才止住了哭聲。
早飯過後,周大叔就領著幾個人來改造房子。耳房本來就偏小,直接把鑲窗戶那堵牆拆了,連著原來的門一起做了兩扇對開大門。裡面什麽家具也不放,隻丟了幾個熊大姐喜歡的玩偶,和一個放零食的銅盆。
下晌房子就改造完了,熊大姐鑽進去看看新居,又鑽出來對著謝嫻兒幾人直笑。看來,它很滿意了。
這天夜裡便飄起了鵝毛大雪,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早晨一推門,地上、樹上、房頂上厚厚的一層白雪。謝嫻兒前世是南方人,看到這一片銀妝素裹,很是有些激動。
早飯過後,眾人都在溫暖的上房廳屋裡說笑。閑不住的老爺子和孩子們也不願意出去,因為外面的雪太大,又冷。
馬二郎覺得自己是公職人員,不好再耽擱久了。又見熊大姐今天身體、心情都不錯,於是回屋把那兩塊炭石拿了來。
問道, “熊大姐,這兩塊炭石是你在哪裡撿到的?”
熊大姐聽了,本來微笑的嘴立馬閉上了,臉轉向一邊,鳥都不鳥他。
馬二郎還不知道怎麽回去,莫名其妙地看看熊大姐,又看看眾人。
老爺子聰明了一回,哼道,“你個傻子,它是咱們家的寶貝兒,要叫它寶貝兒。”
哦,他一激動就忘了熊大姐喜歡人家叫它寶貝兒。忙道,“寶貝兒,我一高興就忘了,快別生氣了。快告訴我,這石頭是你在什麽地方撿到的。”
熊大姐聽了才轉過頭來,低鳴了幾聲。熊話除了太極誰都聽不懂,一屋子人相互看看,不知道它在說什麽。
熊大姐見狀,隻得起身,扭著胖胖的身子出了門。
ps:謝謝親的月票和平安符,非常感謝。祝親們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