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哥兒見廊裡熱鬧了,也跑過來拉著老爺子鬧,小六兒站在廊外面眼巴巴地看著,雙手不停地扭著手指卻不敢過來。
老太太似乎沒看到窘迫的馬小六兒,而是對坐著草地上擺弄的熊大姐和太極招了招手。她是故意的。作為當家人,她看著馬國公納了妾,看著他愛妾室,看著他為妾安排後路。
她歷來不喜歡小婦,卻不得不忍著兒子和小婦好得蜜裡調油。雖然她知道封姨娘當小婦也是無奈又委屈,但再委屈也改變不了是小婦的事實。她不忍不行啊,兒子婚姻的不幸,都是自己為了圓姐妹情深造成的,而劉氏實在是扶都扶不起的阿鬥。
但是,她必須讓這一對母子認清自己的處境,擺正自己的地位,他們是妾,是妾室的兒子。不能像劉氏對待譚錦慧那樣,讓他們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為了那份奢望不惜以身犯險。若是這樣,這個家可是會亂了套了。當然,該給小六兒的教育,體面,財物,一樣也不會少。
謝嫻兒清楚老太太的想法,但她卻疼惜馬小六的感受。看到他的窘迫,她的腦海裡不時會閃現小謝嫻兒幼時的卑微,那個小小的人兒,真的讓她心痛。雖然馬小六的處境好得太多,但依然心疼他的怯懦和窘迫。
當家人站得高看得遠,要從大處著眼。她不過是個小蝦米,想不到那麽遠。她笑著招乎馬六郎,“六叔過來歇歇,喝口甜茶。”
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心狠,她只是讓馬小六有個敬畏之心和怕字。見馬六郎怯怯地過來了。也把自己面前裝點心的水晶碟子向他推了推。
在上房簷下同王嬤嬤等人做著針線的封姨娘見了,感激地看了看謝嫻兒。馬家男人不許納妾,她和竇姨娘屬於被強塞進來的異類。正妻對妾和庶子有種天生的排斥,再加上大家長的態度。除了謝嫻兒,馬家女人對馬小六的態度都是疏離的。
她跟馬國公說起這事,馬國公說,“咱們馬家人,從老爺子和老太太起就恩怨分明。庶子是不會被接納和被喜歡的。家裡的婦人,只有二郎媳婦是庶女,生母又是那樣一個人,在謝家吃了太多的苦頭,所以才會理解和心疼小六兒。我之所以不願意要庶子,就是不想讓自己的骨血如此卑微地活著。好在小六兒只是個養子,不算礙眼,在家裡你們也會過得更好些……”
封姨娘笑著柔聲說,“我知道爺是為我們母子著想。”
封姨娘更清楚了自己和馬小六的處境,她經常告訴小六兒要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跟嫡子爭長短。不必卑微,要懂得謙讓,好好跟哥哥、侄兒相處,好好讀書。將來分了家,自己當家作主,照樣過好日子。
但孩子太小,分寸把握不好。每每見小六兒看到其他幾個孩子恣意玩鬧時的羨慕表情,她還是心疼的。謝嫻兒對小六兒與對其他孩子沒有任何區別,她發自內心感激謝嫻兒。
王嬤嬤見封姨娘時不時地看看廊裡的馬小六,笑道。“太夫人還是很喜歡六爺,說他小小年紀就極懂事乖巧。”
封姨娘的手裡正給老太太做著繡花鞋,她溫柔地笑著點點頭。
晚些時候,二夫人婆媳來了。繼續坐在廊下陪老太太說笑。沒多久,大夫人領著竇姨娘又來了。她看到自己的兩個下屬——謝嫻兒和封姨娘躍過自己,直接跑到她的上峰面前來“諂媚”,心裡極其不舒坦。但現在她學精了,雖然心中不舒坦,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她往廊下一坐。封姨娘便乖巧地過來幫她端茶送水,殷勤勁兒倒讓她說不出話來。謝嫻兒給大夫人見了禮後,依然摟著老太太的胳膊撒嬌扮癡,說得熱鬧。
大夫人心裡還是有些酸澀,當初剛嫁進馬家時,隻她一個年青女子,當時她最有機會跟老太太建立起母女般的親密關系。都怪自己太傻,以為女人就是要端莊,對婆婆要“尊”,要“敬”。所以雖然婆媳相處近三十年,關系還是不算親近。早知道學學謝氏,若老太太真的把自己當女兒了,怎麽舍得馬國公如此對待自己呢。
想到馬國公,大夫人袖子裡的手心都攥痛了。那個薄情郎,如今難得來她的院子一次,來了兩人也是分房睡,更別說什麽溫存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一旦變了心,心比那嚴冬裡的石頭還硬。還好,自己有兒子。
她轉頭看看兒子馬二郎。只見馬二郎的眼睛一直黏著自己的小媳婦兒,還時不時地傻笑幾聲。她心裡又是一陣痛,算了,這個兒子也白養了。還好,自己還有大郎和四郎。
謝嫻兒的余光看到大夫人瞧著自己和馬二郎的眼神有些陰晴不定,但她就是做不到像張氏那樣時時陪小心地服侍這位婆婆大人。
晚上,馬國公等男人來了福慶院,他的臉色很不好。痛心地跟老太太說道,“下晌接到消息,雙茶印月已經被人連根拔起,父親的病怕是……”他哎了聲,向竇姨娘的那個方向瞥了一眼,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謝嫻兒想到老和尚有先見之明地先分了兩株雙茶印月,他自己一株,謝嫻兒也掏到一株。那株現在放在玉溪莊的東廂房裡,由周嬤嬤的兒媳婦王小蘭專門侍養著。
這老馬哥還真會演戲,若在前世,至少屬於道明哥那一類斯文又霸氣的視帝。
老太太也是資深藝術家,她咬牙道,“這些人委實太可惡。”
老爺子是奧斯卡影帝,嚷嚷道,“花兒,誰得罪你了?我拿大斧子劈了他。”
因為深受雙茶印月被毀事件的打擊,這頓晚飯吃得極沉悶。飯後,男人們留下商議事情,女人孩子們各自了回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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