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衡這段時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經能讓她感受到他心中猜疑。
她和原身間相差的實在太多,就是裝都裝不像,尤其這些天的節目錄製,她的表現簡直是每一天都在說自己有問題。
原身莫名的看著她:“這個隨便你吧,這現在也算是你的事。”
“那你呢?你不想讓他們知道你現在在我身上?”
阮襄挑眉,原身的態度怎麽感覺怪怪的。
原身艱難的動了動胳膊:“我現在癱在這裡動都動不了,說出去只會讓他們擔心。”
她的聲音很淡也不夾雜半點感情,完全不像是前一天還在跟她掐架的那個家夥。
阮襄轉頭看向自己的家人,就見阮盛民垂著頭,而吳蘭芝的神色就微微有些不自然。
原身在她家融入的並不好。
她的母親她知道,性子雖然有些怯懦,但又很容易鑽牛角尖執拗的厲害。
看她的神色還有剛剛的那場大哭就知道,她心裡也許還在怪原主佔了她的身體。
她需要找個時間跟家裡好好的談一談了,現在的情況已經這樣,而原身……要代替她去做複健。
辛苦、艱難又很疼的複健沒有人在旁邊支持鼓勵,很難能堅持下來。
這一場靈魂交換說不出誰吃虧誰佔便宜,他們只能努力的向後看。
“但是讓他們知道你不見了,他們肯定會更擔心,潘曉瑜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只要到了她的身邊,她就會發現我身上有問題。
“與其扯謊去騙她,還不如直接告訴她原因,雖然荒謬,但至少是實情。”
阮襄不想再面對莫衡壓迫性的目光。
不是因為他不好,相反莫衡很好,很體貼很周到,他現在所做的都是盡可能的在哄著她,以原身會喜歡的方式。
可她不是原身,所以覺得無比難受。
原身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她,好半晌說出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能想辦法換回來嗎?我不稀罕你的身份,更不想要這連動一下都辛苦的身體。
“這一切全都是我在被動承受,你的家人憑什麽用那副我佔了天大便宜表情來看我?
“我記得我說過,就算我回不到自己的身體,我也寧願做一個阿飄。”
原身就那麽看著阮襄,眼中的桀驁讓阮襄有著微微的失神。
“你們真以為這幾天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嗎?你們哪兒來的那麽大的臉覺得我現在變成你們阮家的女兒就應該歡天喜地、感恩戴德的接受?
“你們躺在這裡試一試,試一試想起床去廁所都做不到是什麽感覺。
“已經毫無力量的肌肉要重新恢復機能,要重新變成正常人那樣,你們知道要付出多少辛苦和疼痛嗎?
“你們憑什麽站著說話不腰疼,用那種指控的目光看我?
“如果不是你們一再的做法事,我也不會跑到這裡,問題全都在你們的身上,你們又憑什麽覺得我是個大麻煩?”
原身真的是受夠了,所謂的陪伴說的好聽,實際上不就是在監視。
監視她有沒有說錯話做錯事,有沒有在他們的女兒、小妹臉上抹黑。
阮襄因她這一連串的質問白了臉,她不知道她的家人還存著這樣的心思。
她向阮盛民他們看去,阮盛民搖頭歎氣,阮煜微微側頭,
阮旭濱抬手在吳蘭芝的肩上拍了拍。 而吳蘭芝則是低著頭,眼淚已經又同斷線的風箏。
這幾天在醫院中陪原身最多的就是吳蘭芝,她跟原身之間的相處出問題了。
阮盛民站起身,一再的想做法事讓兩人各歸各位的是他,所以這份責任需要他來承擔。
“小湘,爺爺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前承諾你的以後也不會變。”
“不用了,她不是說要跟阿姨實話實說嗎?安排我會華城,我回莫家養病,以後跟你們沒任何關系。”
“那怎麽行!這是我女兒的身體!”
吳蘭芝蹭的一下站起身,反應格外強烈。
原身直接對她翻了個白眼。
“你女兒的身體?你當我稀罕呢,你女兒用的還是我的身體呢,你讓她還給我啊,是她先佔了我的身體,你弄清楚先來後到。”
讓她們兩個再呆在一起肯定矛盾更多,阮襄和阮煜互看了一眼。
將人接回家這件事之前矛盾沒挑開也就算了,現在矛盾挑開,原身怕是說什麽都不會同意。
阮煜給阮旭濱使了個眼神,阮旭濱拉著吳蘭芝強行將人帶了出去。
“你這個媽真不怎麽樣。 ”
原身對著開合的門板繼續翻著白眼。
阮襄揉著眉頭,不知道情況怎麽突然間就變成這樣。
“你少說幾句吧。”
吳蘭芝一鑽牛角尖就誰都拉不出來,原身再是這種誰都不忍不慣毛病的性子,兩人不火星撞地球就怪了。
阮盛民同樣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他知道這事不能怪兒媳婦,突然變成這樣誰都想不到。
可她到底是個長輩,這樣跟小輩鬧實在有些不好看。
“送我回華城,我要回家。”
原身視線落在蓋在身上的雪白的被子上,誰都不想再看一眼。
她特麽的才是受害者好嗎?這些家夥憑什麽總有她佔到便宜的表情看她?
“你們不送,我就給莫叔打電話,我雖然是個孤兒,但我也不是沒人管沒人要,莫叔不行就打給衡哥哥,衡哥哥身邊的警衛一人能挑翻你們所有人。”
阮襄:“……”
行了,原身的牛脾氣徹底上來了。
阮盛民這會也是無比頭痛,那兩位大師已經說過,這種法事做多了會折壽,沒有萬全的把握換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麽一直鬧下去可如何是好?
“二哥,你給我安排的住處在哪裡?把她一並接過去吧。”
說到底這只是她們二人的事,她不應該太早將自己的家人扯進來。
是她的預料出現了偏差,忽略了她的母親因為她車禍昏迷三年,而變得愈發喜歡鑽牛角尖。
後面的事就由她自己來盡量補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