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摧毀組織,豐源清司的態度和立場很重要。
“我也不知道他對組織現在是什麽樣的態度,等我確定了打電話聯系你。”宮羽輕辰道。
“那就拜托你了……”
收起電話,宮羽輕辰站在屋頂,遠遠眺望碧綠的山林。
有飛鳥從林間躍起,在空中振翅,飛向遠方。
宮羽輕辰就地盤膝坐下,一不小心,就從藍天白雲坐到了滿天星鬥。
隻到身後傳來動靜,他這才恍然地意識到,自己坐的太久,已經天黑了。
腳步聲逐漸接近,宮羽輕辰動了一下已經變得僵硬地腿,換了個坐姿。
他已經從腳步聲中分辨出了來的人是誰。
來人也沒說話,而是走過來將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上,然後走到他旁邊席地而坐。
“晚上風大,小心著涼。”
聽到對方關切的聲音,宮羽輕辰側過臉來看他。
晚上的能見度並不好,天空掛著的一勾彎月也並不能提供太多光芒,宮羽輕辰看不太清他的臉。
但他的輪廓是柔和的,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慈愛而珍惜。
宮羽輕辰被這樣注釋著很不自在,他視線轉向遠方漆黑的山林,語氣中的冷意不加掩飾:
“你來做什麽?”
“來看看你。”豐源清司看著宮羽輕辰這如同刺蝟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想伸手摸一下他的腦袋,被宮羽輕辰側頭避開。
“沒什麽好看的,你可以走了。”
豐源清司沒有在意他的態度,他抬頭看向天空。
今晚的星星很多,隱隱間還能看到銀河。
豐源清司靜靜地坐著,就這麽仰頭看天上的星空。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了。
“你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星嗎?”恍若間,豐源清司像是問了這麽句話,
“不會。”宮羽輕辰回答的斬釘截鐵。
天上的星星都是一顆顆遠在億萬光年外的星辰,不可能是人死後的靈魂所化。
豐源清司的語氣似有些惆悵,“她曾經跟我說,人死後化作星星,我那時候也是像你這般,沒有一點浪漫細胞……”
豐源清司沒有說那個“她”是誰,但宮羽輕辰知道,他指代的只有一個人——他的愛人,也是他的母親。
“人死後要是真的能化作星辰就好了,那樣,在我仰頭看她的時候,她也一定在看著我……”
宮羽輕辰仰起頭頭來,在這沒有光汙染的森林裡,星星幾乎布滿了整個天穹。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啊,一個性格跟長相完全不符的人……”說起她,豐源清司吹嘴不自覺地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她是那種你一看上去就會覺得很文靜的人,就像被保護地很好的那種乖乖女,但實則她的性格相當火爆,有點瘋,但又很細心……”
宮羽輕辰靜靜地聽著豐源清司的講述,一點點構建那位從未謀面的母親的形象。
他曾經想過很多次,自己的母親會是什麽樣子,卻從沒有一次像這樣,有如此清晰的形象。
原來,她的母親是這樣樣子啊……
好動,但因為懷了他,不得不強行壓製自己的性子……
“她要是還活著該多好啊……”宮羽輕辰低聲喃喃了一句。
豐源清司沉默著,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山風從遠處吹來,帶來一陣陣的寒意。
良久,他開口道:
“我已經找到她的屍體了,葬在了後山,你要去祭拜嗎?”
宮羽輕辰的神情動了動,視線轉向漆黑的後山。
她已經,被葬在那裡了嗎……
他站起身來,“嗯。”
山中很黑,因為少有人走,山路也很是崎嶇。豐源清司打著手電筒,帶著他沿著最近開辟出來的山路往上走。
墳墓設在山頂,那是整座山上視野最好的地方,俯瞰整片群山。
爬至近前,宮羽輕辰已經氣喘籲籲。
他沒有停歇,走到那座沒有刻碑的墓前,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豐源清司站在一邊,眼中似有晶瑩。
上完香,宮羽輕辰沒有動彈,背對這豐源清司,視線盯著面前新起的墳堆:
“你還打算為那個組織效力嗎?”
豐源清司緩緩搖頭,“這些年,我之所以待在組織裡,只是為了找你們而已。現在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宮羽輕辰沒有說話,只是拳頭不知不覺攥緊,低著的雙目充血變紅。
“你就要這麽放過那個組織嗎!”
就要放過那個讓他們妻離子散的組織?放過那個將他做為試驗品的組織?!
宮羽輕辰低著頭,但豐源清司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那種憤怒,那種仇恨……
他已經不再恨他,只是這份恨意並沒有消失,只是轉移到了整個組織上。
唯有組織徹底消滅,他才能夠跨過心裡那道坎,接受他這個父親。
豐源清司在心中歎了口氣,在組織待了這麽多年的他深知組織的強大,絕不是僅憑他或者幾個人就可以搞垮的。
“自然不會……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摧毀那個組織。我可以跟各方進行合作,不管是警方,軍方,亦或者是其他強大的勢力……為了你……”
宮羽輕辰身子一下子僵住, 雙目恢復原狀,雙手也放松下來。
原來,他知道啊……
他早就知道他跟某一方達成了合作,但還冒著誰時可能被抓的風險將他帶到了這個別墅……
像他這種手染鮮血的人跟警方合作是很危險的,即便成功覆滅組織了,以他曾經的過,也難逃死刑或者終生監禁的下場。
但他還是這麽選擇了。
僅僅是因為,是他想摧毀掉組織。
宮羽輕辰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被熱水澆了一遍,又如同泡在溫暖的岩漿裡,溫暖的不可思議。
山頂的風比樓頂的更大,豐源清司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兩件外套將宮羽輕辰瘦弱地身軀整個裹了起來。
“走吧,山上涼,你還沒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