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鍾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凝眉靜思。
自從第一堂的武道實戰課結束之後,他總感覺自己好像是遺忘了點兒什麽事情,似乎很重要,又似乎無關緊要,他想要想起來,可是他卻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他是個執拗的人,越是想不起來的事情,他反而越是想要把它想起來,可是那段記憶就好像是在跟他捉迷藏一樣,每次當他感覺自己就要想起來的時候,突然又會變得茫然,剛剛升起的頭緒就會再次消散無蹤。
黃鍾坐在這裡已經有半個小時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好像是有人故意在他的腦中設置了什麽障礙,只要他一想著要去回憶武道課上發生的事情,那道障礙就會無限拔高,阻止他去深思細想。
“精神干擾,還是催眠術?”
黃鍾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很快就判定出自己極有可能是受到了精神念師或是催眠師的暗算。
不過,他本人更傾向於是催眠術。畢竟,精神念師數量太過稀少,整個西楚城加起來都不足一手之數,他們哪有閑功夫來捉弄他這個小小的中學老師?
“聽說今天在校醫護室來了一位中心醫院的催眠大師,或許可以找他來給我看看!”
黃鍾站起身來,正準備要去醫護室找尋程學乾求醫,這時他辦公桌前的通訊器卻嘀嘀響了起來。
隨手按了一下接聽鍵,通訊器中便閃現出了一個虛擬的中年人的身影來,他抬眼看著黃鍾,淡聲道:“黃鍾老師是嗎,麻煩你現在就來一趟校紀部!”
黃鍾的眉頭一挑,校紀部的人找他做什麽,他平時跟那幫人可沒什麽交集。
“什麽事?我很忙,如果沒什麽大事的話,在這裡說也是一樣。”
對於校紀部,黃鍾雖有忌憚,可是卻變不上畏懼,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實在是不想去校紀部耽誤時間。
中年男子似乎不是很滿意黃鍾的態度,輕哼了一聲,道:“宋子安、夏梓萱這兩個人是你們班的學生吧?”
黃鍾愕然點頭,腦子裡面似乎又閃出了一點兒相當重要的線索,可是當他想要細想去把它抓住的時候,這條線索又偷偷地溜走了。
“宋子安,夏梓萱?嗯,他們確實是我二十九班的學生,怎麽了?”
“他們二人目無校規,在醫護室當著中心醫院請來的眾多醫師與護士的面,相互攻訐,打架鬥毆,影響極其惡劣!簡直就是把咱們華南武校的臉全都丟盡了!”
“現在,宋子安重傷將殘,夏梓萱態度惡劣,不願配合校紀部的調查,我們校紀部已經擬定要將她開除學籍,趕出華南武校!”
一個在校外給人當小三兒而且還打過胎又對自己的同學屢施毒手的失德之人,已然不配留在華南武校。
若是消息傳出,這樣一個女學生的存在,對於華南武校的抹黑程度,將會遠遠超過楊帆那個廢物。
華南武校已經出了一個“華南之恥”了,堅決不能再出第二個!
實在是丟不起那人啊!
“什麽?!”黃鍾睛個激靈,連聲道:“這不可能!他們兩個平常在班裡表現都很優異,尊師重道,友愛同學,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他們二十九班能夠稱得上是優秀的學生本來就不多,宋子安與夏梓萱一個是七級武徒,一個是八級武徒,在班上的成績一直都在前十名之內,可以說都是黃鍾的心頭肉。
一個月後,他們二十九班能不能多幾個考上重點甚至名牌武大的學員,
黃鍾可全都指著他們幾個班級前十名呢,這個時候他們萬萬不能出事。“黃老師,你這是在質疑我們校紀部的公正程度嗎?”中年男子不悅地看著黃鍾,冷聲向他質問道。
黃鍾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事發太過突然,讓人有一時有些難以相信。你等等,我馬上親自過去找他們問清楚!”
刷!
通訊掛斷,黃鍾飛一般地從辦公室衝出,直奔校紀部所在的區域趕去。
他要去滅火,在事情還沒有真正爆發出來之前,把一切全都壓下去!
宋子安也就罷了,夏梓萱可是一定不能出任何問題!
同一時間,二十九班的教室裡,王哲淡淡地看著摘下了太陽鏡的楊帆,輕聲道:“楊帆,下課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語氣淡然,卻不容拒絕。
剛才他一直都站在楊帆的身後,明顯地感覺到楊帆體內的氣血波動在不停地增長翻湧,看那架式,似乎又有要一舉突破的征兆。
連睡個覺都能不停地增長修為,王哲心中很感興趣,看來這個“華南之恥”還真是有了一些奇遇。
所以,王哲就在楊帆的身後稍等了片刻,就在他以為楊帆很快就能突破晉級的時候,他突然敏銳地發現,楊帆身上的氣息竟然在一瞬間全都收斂了起來。
雖然再看上去,楊帆仍是四級武徒的氣息波動,但是他剛剛暴發增長起來的那些氣血強度,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龜息功!”
王哲一下就判定出了楊帆所使用的功法屬性,因為這種功法,他自己也用修煉,而且已經達到了精通境界,所以他能在楊帆運行起龜息功的時候,有所感應。
“這個家夥,心眼兒倒是不少,遮掩氣息之後再行突破,就不怕會被別人猜疑惦記了。”
王哲深看了楊帆一眼,感覺這家夥處理事情的手段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從來都沒有出過城的中學生,成熟冷漠得讓人有些害怕。
戒備心太重,沒有一點兒安全感,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該有的心態。
這個家夥到底經了什麽,還是說這三年“華南之恥”的生活狀態,已然讓他養成了不信任任何人的生活習慣?
因為龜息功的遮掩,就算是王哲也看不透楊帆現在的修為狀況,這就更讓王哲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哪怕是龜息功也不可能會把一個人身上的所有氣息全都遮掩完全,王哲不僅是九級武師,修為足足高了楊帆一個大境界,而且他本身也極為熟知龜息功的動用,按正常的道理來講,楊帆的龜息功在王哲的跟前應該就跟紙糊的一般,完全是個擺設。
可是現在,王哲用盡了全力去觀察打量,卻仍然沒能看出楊帆身上的半點兒破綻,這很不科學。
“除非,這個楊帆已然把龜息功也修煉到了精通之上的境界!”王哲心中閃出一絲狐疑:“只是,這可能嗎?”
龜息功跟那些拳腳之類的攻擊型武技不同,它與基礎吐納有些類似,都是屬於內息類的武道功法,境界的提升,遠沒有拳腳之類的武技來得迅速。它需要武者每天持之以恆,一點一滴地水磨功夫去緩慢精進,幾乎沒有任何速成的法門。
別人且不去說,就王哲他自己,將龜息功修煉到精通境界,就用了足足十一年的時間,就這,他的恩師都已然不止一次地誇讚過他的悟性驚人,是個難得的可造之才。
與之相比,楊帆才十八歲就能將龜息功修煉到精通境界,悟性豈不是更加驚人?
楊帆站起身來,回轉過身,不好意思地衝王哲笑了笑,“王老師,我真不是有心要在您的課堂上睡覺,我只是一時沒有忍住,您要是不滿意,我以後不再睡了還不成麽?”
楊帆入校三年,除了在高一年級上學年的時候,每天都刻苦學習努力修煉之外,到了高一下學年,以及高二高三,仿佛就一下自暴自棄,變得墮落、嗜睡,自卑、寡言。
對此,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就是連班裡的老師,也從最開始的諄諄教導變成了最後的不聞不問,直接就把他當成了課堂上的透明人,看到了也當是沒看到。
像是今天這樣,再次被教師點名,兩年半以來,還是第一次。
所以,不止是楊帆不習慣,就連班裡的那些同學也都是意外連連,忍不住地偷偷往楊帆這裡瞄。
王哲神色平靜地看著楊帆,緩緩地向楊帆伸出了右手,五指皆張,淡聲數落道:“鹽城、聯邦武大、孫豔、精神力覺醒、龜息功。”
楊帆的臉上漸漸變了顏色。
王哲嘴裡這東一棒子西一棒子蹦出來的幾個名詞,別的同學或是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雲,但是楊帆卻聽了個清楚明白。
王哲這是在向他詢問昨天他問出來的那幾個問題, 這本沒什麽,隨便編幾句應該就能應付過去。
但是王哲最後說出來的那個精神力覺醒與龜息功,卻是直接戳到了楊帆的命門上,很顯然,他剛才利用龜息功遮掩氣息的事情還有精神力完全覺醒的狀況,已然被王哲給發現了!
還有,王哲故意衝著他伸出的這隻五指皆張的右手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暗指五指催眠術?
這個家夥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會不會把這些事情傳揚出去?
“王老師您放心,我一定隨傳隨到,一會兒下課鈴一響,我立馬就到您的辦公桌前報到!”楊帆不再推諉,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既然躲不過,那就坦然地去面對好了。正好有一些問題,楊帆也想要當面向王哲問個清楚,這次或許會是個不錯的機會。
王哲滿意點頭,然後一句話不說,又回身轉回了講台上。
楊帆輕身坐下,神色有些糾結,被迫害妄想症再度複發,王哲可是九級武師,實力強大無比,如果生了歹意,想要害他該怎麽辦?
就憑他現在的修為實力,還有所掌握的這些武技功法,有可能會從王哲的手中逃生嗎?
楊帆表示他很沒有底氣,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他的心中泛起,壓得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必須要想個轍了啊!”楊帆眉頭緊皺:“王哲能夠看出我的破綻,別人肯定也能看得出來,就算是王哲沒有惡意,也難保別人也不會有惡意啊?”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保命的底牌實在是太少了,完全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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